第 70 章（2 / 2）

宋慕声背靠回去。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无论是从严遥水的建议还是自己的遭遇考虑，都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是免费，这是我妈工作。可以吗。”

宋慕声不动声色擡眼，两人对视，各自移开。

他又想到刚才的住院费；知道他无法比赛的人越少越好。

“可以……吧。但是不要告诉别人。”

宋慕声看向电视：“可以让阿姨先来试两天，觉得我不事儿逼愿意留下的话，再说。”

“是阿姨照顾我，不是你，所以我们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很尴尬。”宋慕声的音量逐渐向蚊子看齐。但他终于大声起来。

“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就能让阿姨轻松点了。”

宋慕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万能套话，反应过来时已经说完了。

他拿起遥控器，再次机械地换频道。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好，那我让我妈下午过来，谢谢。”

宋慕声看游戏频道在打游戏，笑着看了一会儿换到体育频道，正好在播最近的耐力赛。

他看着赛车跑了一圈又一圈，又切了。最后到动画片儿才停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太阳下班了，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宋慕声是被饿醒的。

他昨晚那么累，早上和中午还没吃饭，还出了一场消耗精力的车祸，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

谁知一睁眼，却看见一位完全陌生的人。

这人和程屿的长相有几分相似，时光在她身上留下成熟与温情。一看即知年轻时一定是风姿绰约的美人。只是终日的操劳让她身形有些走样。

宋慕声坐起身来：“阿姨好。”

“你是阿声吧。”李曼笑得和气，“我是程屿他妈妈。我姓李。”

宋慕声其实不太敢看李曼。

毕竟他昨天刚睡了人儿子。虽然严谨点，是她儿子睡了他。不过也没什么不同。

她打开饭盒，一股家常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宋慕声闻见，顿觉不能再更饿了。

宋慕声爸妈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亲手给宋慕声做的最丰盛的饭是开水煮泡面。

王妈手艺其实很好，只是吃得很习惯了。他这几年在国外炸鸡汉堡的确吃到吐。

“程屿跟我说得有点晚，来不及做点好的，阿声你先将就吃点。”

宋慕声默默接过筷子，默默看了李曼一眼，又默默咽口水。

除了土豆排骨、糖醋里脊两道菜，竟然还有西红柿鸡蛋面。

可能是看见宋慕声很不解，李曼解释说这是程屿回家自己煮的面条，给他也带来了一点，如果不喜欢别吃了。程屿厨艺很烂。

宋慕声莫名想象出程屿系围裙在厨房忙来忙去的场景，不由得笑了笑。

“很好吃啊李阿姨，你这手艺不当厨师可惜了啊。”

宋慕声余光瞥见李曼神情很紧张，听完脸上绽放出很灿烂的笑颜。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嘴这么甜。”

李曼说：“程屿要是有你一半，我也不至于发愁他将来如何过活。”

宋慕声只是笑。事实上，他不知道怎么接。跟程屿有关的话题总是难以言喻的别扭。

他转头吃了口番茄面。眼瞬间亮了起来。

可能是太饿，也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期望值比较低，诚实地说，印象中，这碗面可能是宋慕声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对了阿姨，程屿没上学吗，怎么回家做面条吃。”

“噢，明天他们期末考，今天提前放假了应该是。”

李曼说，“阿声，有什么尽管跟我说。程屿跟你差不多大，你别不好意思。”

“那我不是耽误他复习了。”这真不是宋慕声装模作样，他真有点愧疚。

“当然不会。”李曼不知道宋慕声是为救程屿受的伤，只是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程屿从小跟别人不太一样，他上不上课都一样。”

宋慕声心中了然。

十二中也不全是学霸，他这种渣滓都混进去过。再说程屿一天到晚地为钱财奔波，成绩不好也很容易理解。

这两道菜和一碗面条，宋慕声吃得渣都不剩，李曼看见都不免吃惊，笑说明天一定多做点带过来。

“麻烦您啦。”

宋慕声往后一仰，又找了部动画片儿看。

他看着吊在半空中的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寄生虫的快乐。

李曼刷完碗回来，表情忽而有些凝重，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阿声，阿姨能求你件事情吗？”

宋慕声皱了皱眉，“怎么了。”

“阿姨打一份工不太够，另一处还有，晚上九点到十二点这段时间不能来你这——能让小屿来陪你吗。这三个小时阿姨不要钱。”

宋慕声脑袋一懵，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要跟程屿有牵扯。

可能是腿受伤，连累得他脑子也晕成浆糊。根本无法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他吃饱喝足，还有动画片儿看，对现状很满意。

罢了，顶多半个月，熬一熬就过去了。宋慕声问：“这样不会耽误他成绩吗。”

李曼瞧他松了口，喜不自胜：“不会。阿姨刚说了，他这人上不上课一样。谢谢你阿声。阿姨真的很谢谢你。现在像你这么善良善解人意的男孩子真是很少见了。”

虽然不知道他宋慕声跟“善良”和“善解人意”这俩词有什么关系，但他的确罕见的含羞起来，摆手说不是这样。

宋慕声跟他爸妈还有严遥水最后报一次平安，便安然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