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2 / 2）

傍晚时分，也没有开灯，只有即将沉没的落日余晖。

而程屿同样没注意到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似乎十分不解。

平时，许尔宁不太能见到这样神色的程屿。

他总是没表情，无论什么事。

那种似有若无的“轻”总让他格格不入，许尔宁初一见他便觉察到。

这人没什么在意的，他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也很难说他对钱感兴趣。

可又是一个工作狂，很少休息，也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许尔宁破天荒没有叫他，待她轻声走近，却不禁惊叫出声。

她此时无意自己的失态，只是捂住嘴巴，颤抖着手，指向那张写满字的纸。

“我给别人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许尔宁声音都在发抖，眼几乎立刻就红了。

程屿也无心考虑为何许尔宁会出现在这，只扬了扬手中的纸，声音更加不解：“你是说，这是你的？”

许尔宁很想一把夺过来，怎么说这都是她私人物品，除了接收对象外，没理由给别人看。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程屿很没风度地拒绝了。

“抱歉，你知道我失忆了，但直觉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已保存很久，无法在没弄清楚情况下就交予你。”

程屿这么一说，许尔宁才惊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哽咽着说：“这是我……我当年给一个人的情书。”

程屿沉默。

这的确是一封情书，可既没有写收信人，也没有落款。

许尔宁知道他依旧不信。

几年过去，这封信具体内容她还能记得大半：“我把对方称之为顶着一头彩虹的人。我希望他开赛车平安顺利。我希望他打游戏次次稳赢。我祝福他和现在的男朋友永远幸福。”

“只可惜，一个也没实现。”许尔宁泪不停落。

没人记得明天结婚的事。

未婚夫珍藏着未婚妻曾经写给别人的情书，也没人觉出诡异之处，关注点都在这封信本身。

程屿眼中惊讶快溢出来，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是你写给谁的。”

“为什么会在你这。”

“我不知道。”程屿回答。“过去的很多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

许尔宁的眼睛则是就此黯淡下去，她说：“是个已经死掉的人。”

“是谁？”程屿嗓子有些哑。

“他前几年开赛车出了事故，去世了。”

许尔宁又想起得知宋慕声死讯那天，那种绝望再度浮上来，她快要喘不上气。

她捂住脸，很没骨气地抽泣着，快连不成声：“他，他叫……宋慕声。”

“你是说，宋慕声？”

程屿像被雷劈一般，他全身动弹不得。

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能平静地将这三个字，宣之于口。

许尔宁已然泣不成声，程屿没有安慰一句，他站起来，眼睛赤红，盯着许尔宁。

“是吗，请你回答我！”

“是……是！”

许尔宁哭着说。程屿像被抽干所有力气，跌坐回去。

她当然不会被这个样子的程屿吓到。她根本不在意程屿。

只是明天就要和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结婚，为什么又要让她以这种方式想起宋慕声，为什么？！

但凡宋慕声还活着，能给她一丁点念想，许尔宁都不会如此轻易地听从家里安排。

许尔宁始终想不明白，宋慕声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那么早就去世。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死神是那么无情，那么残酷。

一个明明那么热爱生活的人，就这样被夺走了一切生机与活力。

她暗地调查过，警方只是定性成普通赛车事故，而且凶手早已伏法，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

许尔宁再也支撑不住，抓住桌角，泪眼婆娑道：“程屿，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你把信还我，我情绪不对，我们……我们迟点再结婚吧。”

她这才发现程屿情绪似乎也不太对，透过泪眼，程屿好像也要哭似的，他空洞地看着空气中一个点。

下一秒，一抹光亮划过程屿眼角，证实了她的猜想。

“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许尔宁意识到什么，试探着问。

程屿擡手擦掉，再仰头看她时，眼神已不再木然，更不是以往的疏离。

这个人好像，鲜活了起来。

许尔宁清晰地看出来，眼神一变，他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多谢你。”

程屿匆匆拿上外套，“婚礼不必推迟。”

许尔宁正自诧异，便听程屿继续道：“会取消。是我对不住你，过几日我会同你父亲商议后续赔偿事宜，所有损失我一力承担，媒体那边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有劳你。”

说不震惊是假的，许尔宁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看着程屿即将踏门而出时，才喊道：“喂，结不结婚随便！信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