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遗(二)(2 / 2)
酒吧的音响设施并不好,回声很大,还总是漏音,但邵一帆听着很享受,顾言唱了什么邵一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双眼就这么一直盯着顾言看,将这一帧帧画面全部收进眼底,记入脑海。
和以前一样,顾言唱了两首歌就下来换人,他朝着邵一帆的方向走过来,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这个酒吧虽说开在学校附近,但免不了也有不少社会人士会来光临,面前的几个人穿着奇特,浓浓的酒精混着尼古丁的味道萦绕在他们周围,顾言不自觉地就皱紧了眉头。
其中一个领头的大着舌头,看着顾言白净秀气的脸,伸手就要去拉他:“歌唱得挺好听的啊,陪我们喝几杯?”
顾言冷脸:“走开。”
邵一帆听到动静就上前查看,发现那几个小混混正围着顾言,瞬间火气上脑,挤开人群拉着顾言就要走。
“诶诶诶,你干什么,这小兄弟还要跟我们喝酒呢?”
“喝你大爷。”邵一帆一脚踹上说话的人,那人一下子没防备,被踢得后退了几步。
“快走。”趁那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顾言回握住邵一帆的手,拉着他撞开人群。
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附近的小巷子,好巧不巧,这巷子最近在修路,小巷子成了死胡同。
那群小混混常年在这周围混,邵一帆他们前脚到了这里,他们后脚就追来了。
“跑啊,接着跑啊。”大舌头手里捏着个破酒瓶,一脸挑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老子都敢踢,是不是嫌活得太久了?”
邵一帆心跳速度极快,他把顾言护在自己身后,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了?警察呢?还在路上吧?”大舌头冷笑一声,朝着身后跟着他的小弟们挥了挥手,“给我打!”
邵一帆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但他和顾言两个人始终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没多久就被打趴下了,大舌头蹲下来重重地拍了拍邵一帆的脸:“没那能耐就别装英雄,怂货。”
从没被这样羞辱过的邵一帆朝着大舌头的脸就发了狠劲地啐了一口,喷了大舌头一脸和着血的唾沫。
大舌头喊了一声他妈的,随手抄起刚刚被他扔到一边的没了底儿的破啤酒瓶就要往邵一帆头上呼,邵一帆已经没有了躲避的力气,慌乱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周围扫过一阵快速的风,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
邵一帆睁开眼睛,顾言挡在了他面前,玻璃酒瓶猛地扎进了顾言的胸口,那一瞬间鲜血直流。
顾言双膝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那群小混混见状傻了眼,大舌头更是慌了神,倒退了几步:“快,快,快跑,离,离开这里!”
小巷子里乌漆麻黑,只有一盏摇摇欲坠的破灯,邵一帆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捂住顾言的伤口,鲜血不断汩汩流出,染红了邵一帆的手和衣服,他拼命地叫着顾言:“顾言,你会没事的顾言。”
“……”顾言现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撑住,我,我们去医院。”
这里附近就有个医院,救护车来得很及时,医务人员快速把顾言擡上担架,邵一帆跟着一起上了车。
救护车上的心电监护仪连接上,顾言过低的心率让狭窄的救护车内部气氛降了一个度。
“医生,他,他会没事的吧?”邵一帆颤抖的手指捏成拳头,用力地咽了咽口水,眼神慌忙地看着医生。
“伤到了心脏,伤口很深,做好心理准备。”戴着口罩的医生语气严肃,不太乐观。
邵一帆浑身发冷,使劲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在确认这一切是否是真实的一般。
躺在担架上的顾言半睁着眼睛,艰难地动了动指头,拉住邵一帆衣服下摆。
察觉到顾言动作的邵一帆立马蹲下来:“顾言,我在这里。”
顾言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邵一帆立即把耳朵贴在顾言唇边,听见顾言无力虚弱又坚定的声音:“邵一帆,我喜欢你。”
“你”字一说完,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可怖的提醒声。
邵一帆说到这里的时候,哪怕是他已成了半透明的魂体,孟殊依旧可以看到他双眼通红。
孟殊无意识地抖了抖,无声地唏嘘了一下。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可以一起穿上学士服毕业,一起继续当室友,一起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
顾言走后,邵一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爱社交,性子也冷淡了下来,一毕业就投身于工作。
他留在了这座城市,他没有再找人合租,也没有恋爱。
家里人给他张罗相亲,邵一帆只是摇了摇头,说还是以事业为主,好像繁忙的工作能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顾言。
邵一帆就这样一个人过了二十多年,因为工作原因,作息紊乱,加上他时常心气郁结,年纪轻轻就熬坏了身体,以至于四十几岁的时候熬了三天就猝死。
“我有时候经常在想,如果我当初没遇到顾言,我会是一副什么模样。”邵一帆顿了顿,嗤笑一声,“后来想想这种假如真的很可笑,我怎么可能会不想遇到顾言呢?”
年少时初次心动的人,因自己而失去生命的人。
双重buff拉满,对一个重感情的人来说,或许连时间都不再是治愈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