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二)(1 / 2)
天晴(二)
模特的工作时间是按照档期来的,凌行舟在年前的所有工作已经都结束了,孟殊作为他的经纪人工作时间自然也是跟着他走,下一次的拍摄在年后的初四,算下来他们有整整十天的假期。
“终于可以过一个轻松的年了。”
“轻松?”凌行舟看着毫无形象躺在沙发上的孟殊,问他。
“是啊,我去年的这时候,老板因为被女朋友甩了情绪崩溃,然后公司也正好错过了风口生意不景气,就直接没开下去了,”孟殊半闭着眼睛,估计躺在沙发上太惬意,说话的时候尾音拉得很长,“虽然听上去有点离谱,但确实是是真人真事,本来刚毕业一年就没什么存款,还得担心房租和保险的事情,去年的年真的过得胆战心惊,就希望赶紧过去,不要耽误我年后找工作。”
“那你去年之前,都是怎么样过年的?”
孟殊微仰着脑袋,回想以前:“上大学的第一年是回去孤儿院过的,后来年纪渐渐大了,我再回去也挺尴尬的,就自己在学校或者在家过了。”
“不跟院长过?”凌行舟难得主动提到孟清桦。
“院长每当过年过节总有很多人去看他,我也不能在他那里妨碍别人的探望,所以基本都是去看他一眼,说声过年好就回来了。”
凌行舟在孟殊旁边坐了下来:“今年呢,对过年有什么想法?”
感受到沙发轻微下陷,孟殊往里边挪了挪给凌行舟腾地方,边挪边说话:“没想法,跟你在家睡十天。”
“……”其实凌行舟的意思是想问孟殊,要不要去哪里旅个游,想让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年过得有意义一点,结果孟殊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前三个字的回答真的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而后面这一句……
孟殊说完没听见凌行舟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孟殊微皱着眉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突然嗖的一下坐起来:“我我我的意思是在家休息,躺着睡觉,不是,就光睡觉……”
孟殊越说越说不清楚,耳朵越说越红,最后索性拿了个抱枕把自己同样涨红的脸挡住了。
凌行舟伸手扯了一下,还被孟殊攥得更紧。
空气大约安静了半分钟,听见凌行舟低低地笑了一声,孟殊扯下抱枕露出一只眼睛,眨了两下,把抱枕扔到一边:“不过说真的,我好像真的没有想去的地方,过年哪里人都多,如果只是为了赶景点打卡没体验到当地的人文风土,我觉得好像意义也不大,所以还是在家吧。”
所有需要主观做决定的事情,凌行舟向来是按照孟殊的想法来,他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开启他们的年假,跑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塞满冰箱和橱柜,还在各个平台下载了许多评分高的电影在客厅投屏播放。
谢必安在年前又来了一次,范无救忙着勾魂脱不开身,他是只身来的。
他来的目的是做告别,因为凌行舟回到阳间已经有一个月了,即将度过缓冲期,正式脱离地府了。
“也就是说,以后行舟看不到我和老范了,下次见面,会是很多很多年后了,不过,没见到我们才是好的。”告别从来不是轻松的事情,包括做了两百多年鬼的谢必安在内,他讲这话的时候,音调都比从前低不少。
谢必安还说风婶托他帮忙给凌行舟带四个字:帝知运满。
“我不太懂什么意思,但是风婶说你们两个肯定会懂的,话我就带到这里,行舟啊,跟小孟好好的,小孟也是,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谢必安估摸是挤出时间才来看他们的,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得离开。
“谢哥。”
谢必安已经转过身了,听见这句称呼又转回了身子,因为这句谢哥不是出自孟殊之口,而是是凌行舟说的。
“谢哥,”凌行舟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还有,也谢谢范哥,他没来还得麻烦你转达。”
冷冰冰的小子原来将人情味表达出来是这幅样子的,谢必安的笑脸一怔,片刻后恢复了正常,装作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客气什么,都是小事。”
孟殊在谢必安走了很久以后才开始反应风婶托他带过来的那四个字,按自己想法理解了一下:“帝君知道了他在阳间那个属于院长魂魄的事情,将好运补偿给你了,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吧。”凌行舟回答孟殊,“反正,不会是坏事。”
这四个字算是好事,但总的来说还是摸不着的东西,所以两个人都不打算细究,随缘随心便好。
……
虽然做好了在家宅一个假期的打算,但他们也没真的打算一点都不出门,赵萍要回老家过年,两个人在她走之前陪她吃了顿饭,到了除夕那天也还是外出去感受了一下年味。
松州从前是个烟火气很重的城市,后来随着经济的发达与进步,从前那些生活气息浓重的小巷子都没了,也很少有穿着红彤彤的老人小孩也在街边叫卖,就连鞭炮都没几户人家放了,年味变得越来越淡。
“还是我们小时候年味重。”
凌行舟听孟殊说着,想起小的时候他们一起过的那个唯一的年——赵萍手巧,会给院里每一个孩子织红色的围巾和帽子,在食堂负责烧饭的刘叔总是在春节那几天做各种各样的小点心,烟花爆竹能响彻整晚,凌行舟记得,孟殊那时候是堵着耳朵才睡着的。
距今过了十多年,好像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