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直到今天，八年过去了，我也没法和你形容当时你姐姐的亲弟弟意外身亡后，你姐姐到底有多痛苦，像丢了魂一样，所以她要退学，除了谭教授，我们没有一个人敢劝，就那样任由她消失在我们中间，而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出现对她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你就是她的特效药，你就是她用来对抗痛苦的美好记忆。”

他一口气说完，握着方向盘的手就一松，恢复往常一般不羁跋扈的神态，又抽出两张纸来，却没有接着擦内饰，而是就那样捏在手里。

“所以秦霄那天的话、早上发的朋友圈，你一个字也不要听，都是放屁，被这种人影响，才是你的失误。”

沈南恍惚间看了一眼车窗——牢牢紧闭着，车窗外也安然静谧，可他方才却如感有狂风突起，肆意侵袭，而后消失无影。

好一会儿过去，他眼眶后知后觉发酸，仰起头静默许久，才没又当着廖西闻的面哭起来。

廖西闻还很遗憾似的，晃晃手里的抽纸：“白准备了。”

那一刻沈南很羡慕廖西闻，羡慕来自成年人的举重若轻，上一秒深陷，下一秒抽身，情绪收放自如。他抿唇笑了一下，还是接过那两张抽纸，贴到眼皮上，像给自己敷上了一层大号的创可贴。

“廖导，你刚刚说谭教授宝贝这个宝贝了很多年，那就这么给我合适吗？”

“你比他更需要这个。”

再怎么样，方韵柳对谭嵩鸣来说，只是一个牵挂的学生，跟沈南相比儿孙满堂的……有没有孙子另说。

沈南洇开的一点眼泪已经全干在下眼睑上，只剩一点晶亮的余痕，对着阳光看了会儿那枚u盘，而后转过头来，认真说：“廖导，能麻烦你带我去趟金柜吗？我想买一根链子，把这个串起来随身带着。”

廖西闻忍不住挑眉，哟，难得，小公鸡也知道要拔毛了。

他其实口袋里还装着另一个东西，是刚刚谭教授趁着洗碗的工夫硬塞的，让他转交。

“我给他他肯定不要，我看他挺亲你的，你回去给他。”

那是一张储蓄卡，里面应该有个三五万的，谭教授连借口都想好了，就说是方韵柳当年帮忙写的一本书出版了，卡里都是版税，是她的钱，就能顺理成章给沈南。

他压低声音对廖西闻说：“我知道你不差这点钱，也不会亏待沈南，可吃喝求人跟自己手里有钱终究是不一样，你不能忽视沈南私底下的感受。”

廖西闻嗤笑了下，隔着口袋摩挲卡片边缘。

什么叫挺亲他的，至今还一口一个廖导地叫，可生分着呢。

他把储蓄卡丢给沈南，依葫芦画瓢照着谭嵩鸣的说法不走心地一说，沈南端坐着，一双眼睛缓慢眨动，聪明如冰雪，轻易戳破这个谎言：“……谭教授让你骗我的吧。”

不过还是接受了，此时此刻他的确是更想要足够的钱去买一根好看的、精致的链子，刚刚快速加了加所有账户的余额，甚至都想到了找以前关系不错的朋友借这个钱，面前既然有，那就无须对善意彰显所谓的骨气，而耽误真正重要的事。

以后一起还吧。

二环内大型商场不少，人也多，廖西闻为方便停车去了一个规模中等的，俩人几乎是一进门被临近几个柜台的柜姐盯上，视线齐刷刷投来。

沈南对金饰品牌毫无研究，被目光最热切灼热的柜姐盯着看了十几秒，完全不好意思不过去。

那柜姐当即笑靥如花，在商场里呆久了看人跟成精一样，她能看出来矮一点小一点、看着很招人疼的这个男孩多半是外地人，而高一点懒散一点的那个，是有钱人，还是很不在乎钱的有钱人。

她心里快速过了下自家提成比较高的那几款，挑着眉暗自揣度了下，待两人一前一后走近后无比自然地笑问道：“欢迎光临，两位看对戒吗？”

戒指价格上限高，反正试探成本很低，猜错了大不了一声道歉，可如果猜对了，很容易搏得这种同性情侣的好感。

沈南原本流畅连贯的脚步趔趄一下，稍显尴尬地摇摇头，余光看到廖西闻慢悠悠跟在身后，有一段距离，祈祷他最好没有听见。

“不是，姐姐，我想买一根链子。”他放低声音，清晰表达出诉求，“有推荐吗？”

原来不是啊。

柜姐稍显遗憾，可目光却忍不住在沈南的脸上多多停留了一会儿，连心情都变好了一点，笑着道了歉，而后熟练地将他引到另一侧的柜台。

u盘是银色的，他主要看了几根银链子，价格不高，差别也很细小。

柜姐和颜悦色说，可以戴上试试，光举着看看不出来效果。

他于是就脱了外套，低下脖子，让柜姐帮忙戴上，而后对着镜子扒拉开毛衣领口，露出细长突出的锁骨和底下的一小截皮肤。

好白啊。

柜姐忍不住在心底羡慕地感叹一下，镜子自带打光，银链子在皮肤上星星点点闪着光，很好看。

可镜子还是有点小，沈南自己拿不定，想叫廖西闻帮忙选选。

一转头，却看见廖西闻站在旁边的柜台前，专心致志地在看，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