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第 16 章

咔啦——

铝盒里的薄荷糖只剩下最后几粒，夏宴垂眸扫了一眼，一口气全倒出来，丢进嘴里。一瞬间，带着甜味的冰凉因子在口腔里炸开。

他轻飘飘呼出口气，隔着车窗远远望向正前方那辆纯黑色保时捷。

三分钟前，从这辆车上下来了一个陌生男人，手里转着车钥匙，一左一右拥着两个长腿长发的女人，左边那个穿紧身黑色裹胸裙身材更惹火些的，被揽过去时笑着吸了几口电子烟。

隔得不远，加上夏宴对烟味很敏感，即使是电子烟，在三人被候在电梯门口的服务员点头哈腰送上去后，他还是能闻到残留的气味，熏得他直犯恶心。

楼顶上巨大的音乐声似乎也穿透墙壁传了下来，司机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夏宴嘴里的薄荷糖一点点化开，伴随着偌大停车场里不时传来的车辆晃动声和细微的娇吟，他再一次确认了下定位器的信号。

没错。

是这里。

夏宴不太好形容此刻的心情，是庆幸廖西闻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多些，还是忌惮廖西闻已经发现定位器多些。

几秒后，他身子一软，往后座一靠。

无所谓了。

他取过一旁搁着的一沓册子，翻开，纸张上先落入眼帘的，是沈南的证件照。

蓝底，白衬衫，黑发，五官漂亮，气质干净。

朋友找来的资料很多，连沈南小时候呆过的那所孤儿院如今搬去哪个新地址了都一应俱全在里面。

他草草翻到最后一页，嘴里的薄荷糖正好化完，随手把册子丢到一旁，摸出手机，点开一个灰色的小图标。

几秒的延迟后，略带杂音的说话声在车里响起——

“沈南，你还在里面吗？”

“怎么动作这么慢？在里面睡着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啊。”

……

夏宴轻点一下，退出程序，缓慢降下车窗，将空了的薄荷糖盒子随手丢出去，铝盒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方叔，走吧。”

车静静开出昏暗暧昧的停车场，连片的彩色霓虹在背后跳跃闪烁，零碎的光斑透过车玻璃落在夏宴脸上，他回看一眼纸醉金迷的会所夜场，神情淡淡。

拐出去两个路口后，街景就浑然一变，低矮破旧的楼房没亮几户灯，街边只有一个又一个飘着油腥味的小吃摊。

司机方叔踩下油门，习惯性地加速穿过这种片区，却听见夏宴在背后，让他停一下车。

夏宴从车上下来，夜风无声无息地吹拂在脸上，他拉严实外套，试着走了两步，感觉脚下的地像是糊了一层油垢，黏黏的。

他眉头轻皱，决定回去就把这双第一次上脚的鞋子给扔了。

不远处是一个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大排档，塑料撑起来的顶棚，男店主站在一个小高台上，用一块白布垫着铁锅边缘，大火翻炒着廉价宵夜。

近一点处则是三个并排的硕大垃圾桶，已经满到垃圾溢出，有一条黄色的流浪狗埋头在期间，前爪扒来扒去，一个空啤酒罐掉下来，丁零咣啷，吓了它一跳。

夏宴一动不动站着看了会儿，好半天才稍稍俯下身，冲着那条狗招招手。

流浪狗立刻摇着尾巴跑过来，鼻子贴近他的手，急迫地嗅个不停。

夏宴当然没有什么东西能喂它，手从口袋里摸出下午在商场里买的那四根链子，一根接一根地，系在了狗脖子上。

流浪狗甩了甩脖子，鼻子还在用力嗅着，闪着银光的细链掩藏在脏兮兮的毛发间。

夏宴扯起一边的嘴角，有些畅快地笑了。

*

“行了，镜子放下吧。”

谭嵩鸣手握一盏老班章，慢条斯理抿上一口，而后往桌上一搁，清脆的响声也在沈南心头一敲，紧张起来。

手持镜印着他半张脸，算上今天，他已经连续登门五天了。

期间还下过一场北京少见的春雨，谭教授家院子里的花圃泥到现在还是湿的，廖西闻就拉了张圈椅正对花圃坐着，拣着阳光最好的位置，随手摸了本闲书看，偶尔插进来一嘴。

“一样样说吧。”

谭教授双手叠握在身前，看向沈南，语气不疾不徐。

“台词没什么大问题，我以前收过南方学生，或多或少的都带点方言口音，你基本没有，发音标准，发声位置也对，重音断句这些也挑不出毛病。”

他停顿一下，下一句还没来得及跟上，就被廖西闻掺和进来一句，“你姐偷偷教你了？”

沈南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