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2 / 2）

她有些不敢问，怕自己的孩子已经另外有了家人，自己的出现只是一个突兀的打扰。

谁知方院长却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与她说起来。

“沈南这个孩子运气一直不太好，我来福利院工作的时候，这孩子是警察捅破了一个人贩子窝点后送来的，之后找领养，我们都以为他又健全又聪明，一定会被抢着要，但接连几户领养家庭都先后因为各种原因又弃养把他送回来了，好不容易十岁那年被一个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的女孩给领走了，但是……听说今年二月，那女孩也去世了，对了，他今天下午还过来了一趟。”

方院长有些可惜，“但是他走得早，居然就这么错过了。”

芮雅愣了愣，冒出一股莫名的直觉，等方院长又递来一张近照，伸出的手都有些不稳。

原来真的是下午在路边碰到的那个孩子。

……

“要是他们看到您了，肯定会觉得您是来收养小孩的，可其实又不是，小孩们会伤心，您长得实在是太像他们想象中的妈妈了。”

……

再回想起这句话，芮雅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心软。

方院长刚刚说什么？

人贩子，一再被领回又弃养，最亲近的人又骤然去世。

她越想越痛彻。

方院长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安慰：“芮女士，您也不用太自责，孩子走丢做父母的也一样吃了苦头，沈南这孩子虽然命运坎坷了些，但很懂事的，也争气，今年正好高考，等成绩出来，十有八九能去北京上大学。”

她还答应帮忙联系，如果沈南同意，再去做亲子鉴定，后面再看沈南本人愿不愿意认亲。

芮雅连声致谢，问了问福利院的捐赠途径，又在院里转了转，才趁夜离去。

回到老房子打开灯的那一刹那，她站在门口恍惚了许久。

撂下包，疲倦地在玄关凳上坐下，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视线空怔半晌，不期然落到正对面的鞋柜上。

房子还是老家具，快二十年没有更换过，鞋柜左上角还留着一个脱漆的痕迹，是当年沈南还在襁褓中时，攥着家门钥匙乱挥不小心划到的。

她妈还因为这事儿动过气，数落这孩子顽劣，原本就不喜欢女儿这个已故前男友留下的遗腹子，始终觉得有个孩子拖累了自家姑娘，这下更添怨怼。

芮雅那时只有十九岁，在孩子不慎走丢后也拼命找过，一无所获半年，还因此患上了心理疾病，终于经不住父母重压，同意一道出国养病和生活。

直到上个月，才辗转又有了消息。

她放下手里所有事，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匆忙回国，多方打听确认，终于找到了康心福利院。

甚至还在同一个城市，相距不到二十公里，却生生耽搁了快二十年，让沈南当了那么多年没有家的孩子。

芮雅头隐隐疼起来，夜凉如水，她觉得浑身泛寒，整个晚上都在担忧，万一沈南不愿意认她怎么办，万一沈南知道自己的家就在同城却不来找而怨恨她怎么办。

即使此时再做多少，好像都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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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廖导演，小关。我最近遇到了一点私事，可能没有精力了解和参与你们的项目了，实在不好意思，还耽误你们特地来一趟。”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等同于逐客令。

廖西闻大概有了数，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了，虽然遗憾但又不可能强人所难，跟关熏对了一下眼神就起身道了别。

“芮老师多休息，今天打扰了。”

芮雅也跟着起了身，送两人到门口。

快到中午，日头很烈，廖西闻想着这会儿差不多是饭点了，琢磨干脆和关姐吃顿饭，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见关熏越过他，和路边的两个人打了招呼。

“江晟，沈南，你们到了啊。”

廖西闻脚步一顿，不禁擡头看过去。

靠，还真是。

他匆忙避开视线，拽了拽关姐，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叫的他们俩？不是明天吗？”

“你看你，早上急急忙忙的，微信明明给你发了，是不是没看？我想今天过来见芮老师，干脆主演带着一起吃个饭，就改时间了。”关熏边说边想起来，“你跟沈南不还住一起吗？我刚刚还在奇怪你明明有车，更方便，怎么没带沈南一起，这么热的天还让他自己过来。”

廖西闻脑袋嗡嗡的，昨晚的事情还尴尬着，今天上午又看漏了微信把沈南丢家里，沈南不会觉得他故意在甩脸色吧？

他这头心下还在噼里啪啦，冷不丁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重物陡然坠地的声响。

所有人回头，看到原本已经打算闭门的芮雅，脚边碎了一只花盆，花泥四溅。神色较刚刚的晦暗明显出现了强烈起伏，目光灼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