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2)
第 48 章
“咔——”
“收工。”
这晚的广州依旧潮湿闷热,现场的鼓风机已经开到发烫,收工的指令发出后,崔明伍照例在摄影机前多留了一会儿,检查今天的进度,余光不经意瞥到人群中最先离开的沈南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下撇,脸色臭起来。
这小子前几天身体不好倒了,白白耽误了拍摄,这几天总算勉强能跟上进度,回回收工又是第一个跑的,溜得比谁都快,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组里不光他一个新人,崔明伍虽说不太喜欢收工之后有演员过来问太多,就算只是做表面文章,可多多少少也是态度积极的一个体现。
偏偏那个叫芮雅的艺术顾问还总护着,跟护小鸡崽儿似的,多数落一句都要瞪眼。
崔明伍压下心头的不满,专心地开始审片。
没几分钟,忽地一个催命似的电话打过来。
“喂,老崔?”
是廖西闻。
崔明伍摘了眼镜,“什么事儿?”
“还什么事儿,”那头的廖西闻莫名其妙的,语气也很烂,“沈南水土不服头疼成那样你一天天的急什么急,这拍出来效果能好吗?进度重要还是成片重要?”
崔明伍愣一下,“你这会儿打过来就是跟我兴师问罪?”
而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手机音量也霎时提高,“早几天干嘛去了?那小子好了已经,能上镜了,你给我放心,我老崔耽误不了你的成片质量。”
廖西闻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室内,背景音很安静:“老崔,是不是我爷爷跟你说过什么?”
崔明伍停顿两秒,干声回应:“啊,那又怎么了?”
“行,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反正现在都是我单方面的问题,你不要对沈南怎么样,就这样,挂了。”
通话声戛然而止,就剩一堆嘟嘟嘟的忙音。
崔明伍反应过来后更一肚子火,片子一时半会的也没心思看了,想起上个月在北京某天晚上,廖西闻他爷爷廖祖升拉着他喝了一晚上白酒的气愤样儿。
到真亲眼见到沈南,信了老廖的担心不是空xue来风,打量这小子就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可他的确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也不太叫人瞧得上啊!这么娇气来拍什么戏?
他这头坐着生了半天闷,另一头,一个场务匆匆忙忙跑到眼前,说忽然起了大风,把学校天台搭的外景都吹散了,重搭得要一会儿。
崔明伍一下坐起来,赶忙又查了下天气预报,下午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就变成明天要刮大风了。
他擡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层层乌云漂浮堆积,是要刮风落雨的前兆。
最怕的就是这样。
好在先前提前做了两手准备,任野这个角色在学校内的戏份主要就两个景,一个天台,一个教室,教室布置起来快,明天可以换场次。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估摸大多数人都还没睡,崔明伍在大群里发了个群体消息,临时改了通告单,然后叫人一个一个去通知。
大概半个小时的工夫,主要人员都确认过了。
崔明伍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一听说沈南那边还没回,胸口不禁腾起一股强烈的浊气。
这小子第一个走走去哪里了?!
明天准备调换的这场戏还挺重要,有好几段长台词,跟前几天那种零零碎碎没什么难度的戏份还不一样,得好好准备准备。
身旁的助理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好半天,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支支吾吾提了一嘴:“崔导,我那天看到沈南好像是跟他助理往松滨路上去了,那条路上好像有家酒吧,挺热闹的,而且我前两天半夜碰到过沈南,样子像刚回来,身上有点酒味,没准真去那儿了,要是着急的话,咱让几个人过去找找呗?”
酒吧。
崔明伍气得渗笑了下,招招手叫助理回来,“你别叫人,我叫。”
他一个电话回拨给廖西闻,等接起来,操着一副反客为主的语气,“你的那什么,沈南,大半夜的跑酒吧去了,我反正管不了了,廖导您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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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滨路。
破旧门牌被忽起的夜风吹得咣当咣当直响,门前一盏照明灯线路也出了问题,时不时灭一下,灯亮起来时,能依稀从掉了漆的招牌上辨认出一个“医”字儿。
沈南躺在略显狭窄的床位上,除了听一听不远处那台老式电视机在放的晚间新闻,什么也干不了。
前几天还能跟阿泰聊聊天呢,可今晚谷大夫莫名来了兴致,非说阿泰腰肌劳损,要给他扎几针,不由分说就给人带到里间扎针去了。
不过沈南很相信谷大夫的水平。
他打听了很久才找到这位本地的针灸老中医,据说治水土不服很有一套,还很难约时间,他跟阿泰好说歹说,才把对方磨得同意了每天九点后过来扎一小时。
三天下来,沈南终于跟广州的天气重归于好了。
里间偶尔传来阿泰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沈南顶着满脑袋的银针,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光线昏暗的小诊所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儿——谷大夫兴许是晚饭又喝多了。这谷大夫是个老酒鬼,什么酒都喝,连诊所都开在酒吧隔壁,沈南躺在床上,似乎都能听到隔壁震天动地的音乐鼓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