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2)
第 57 章
刺拉——
易拉罐拉环被拉开,白色啤酒花瞬间从水滴状的开口处冒出,谭岭舔了一下沾到拇指上的酒液,冰凉而刺激的酒精味在鼻腔内蔓延开。
他递了一罐给廖西闻,后者低头瞟了一眼,伸手夺过。
“我记得当时江晟是不告而别来着?某一天忽然把你联系方式都删了,人间蒸发一样,后来传着传着都说你碰到了捞子,堂堂谭大少,栽跟头了。”
谭岭抿一口啤酒,啐了声。
“你听那些人瞎传,几个钱,至于吗。”
真正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对方的不告而别,明明前一天还呆在一块的人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怎么找都一无所踪,让他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我跟你说,江晟那个时候脾气比现在差多了,整个人跟只刺猬似的。他当时很缺钱在酒吧打工,经常碰到乱七八糟的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结果呢?性格越烈越招那些闲出个屁的富二代稀罕,把自己弄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我单是知道他,但对强人所难没兴趣,可有天晚上喝多了,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他就光着身子躺在我床上。”
廖西闻沉默一下。
“禽兽。”
谭岭扯起一边嘴角笑了,摇摇头:“没有的事,我是喝多了,但意识还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清二楚,知道是他早上五六点偷偷摸摸进我房间,自己脱了衣服躺下的。我第一时间没动,闭着眼琢磨半天,猜他是实在扛不住了,想找个靠山,找到我头上来了。”
“然后?”
“然后我就想逗逗他,睁眼了,假装刚醒,他也装作迷迷糊糊醒过来,躲在被子就一个劲盯着我看,然后说‘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我就一把搂住他说,算数,当然算数,我现在就想算个数,他整个人在我怀里一瞬间背都僵了,紧张得眼皮都在跳,我在边上都笑傻了。”
“…… ”
在这儿秀个屁呢秀,廖西闻听不下去了,仰头一口气把冰啤酒喝光,擦擦嘴,目光再度聚焦到面前的这所小旅馆后门二楼的某扇窗户上。
这是江广明暂住的地方,很便宜,50一晚上,也不正规,给前台塞了点钱对方就告诉他俩江广明的房间号了。
在江广明被江晟赶走后,谭岭就拉住了他,一路尾行过来。
谭岭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江广明手腕上戴着几年前他送给江晟的手表,很贵。真要是有急事,哪怕低价卖了也是很大一笔钱,而照刚刚听见的江广明又虚荣又自卑的性格,多半是想留着装点门面,才不惜千里迢迢赶过来再找江晟要钱。
“当初可是费心挑了好久,给这种人戴着我浑身难受。”
廖西闻擡头,二楼窗户的窗帘一直拉着,他尝试性地捡了几颗石子往上丢,毫无回应,想了想,对谭岭说:“咱们去对街那家家常菜去蹲他吧,刚过来的时候我看了,那家价格很便宜,江广明肯定舍不得点外卖。”
二十多分钟后,天逐渐黑了,傍晚的晚霞把路都染成一片红色。
江广明在店里吃完一份便宜的西红柿炒蛋盖浇饭,抹抹嘴,对着店门口的一溜自行车发了会儿呆,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直震,微信一条接一条发过来,一刻不息地催问他。
他全划了一眼没看,心里又烦躁,却又莫名亢奋,这事儿是个麻烦,但也是个机会。
找阿晟要钱固然难,可阿晟到底心软,多磨一阵子他会同意的,这么一来,他在几个连襟女婿里又是出力最大最有面子的。
准备走之前,他听见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哇看见没,那边有个人手上戴好表哦,大几十万嘞,不可貌相喔。”
“什么啦,一看就是假的啦,你看他穿的什么,真有钱还来这里点盖浇饭吃哦?”
“你懂什么是财不外露,人家穿着普普通通,说不定身价千万。”
江广明结账掏钱的动作不自觉放慢了一些,听着这些话,心底热热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提,前半生受到过的讥讽嘲笑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太痛快,连走出店门呼吸到的空气都好像是甜的。
而等脚踩轻云走到一条深巷里时,他从幻想中慢慢回神,才留意到身后似乎有紧紧跟随的脚步声,似有若无的人影印在眼前的地面上。
他害怕起来,吞吞口水,一下加快了脚步,引得身后人也随之提速,脚步声如急躁的鼓点一般越来越近,最后一只手猝不及防搭在肩膀上。
他被吓得猛然回头,只见两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将巷口挡得密不透光,晦暗的暮色中看不清两人脸上的神情,但那股压迫感,实在太强烈了。
“你、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人就直截了当地拽起他的手腕,将上面的手表摘了下来。
江广明手腕上霎时一空,心里也跟着凉了一截,不过一秒就反应过来,急了,反手抓住对方,声音惊恐:“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抢劫是不是啊!”
谭岭嗤笑了声,甩开他的手,掂着那块表。
“这东西是我当时送给江晟的,快递寄到家里,后来江晟陆陆续续把所有我送的东西都还回来了,唯独没有这块表,要是我猜得没错,这是你私自扣下没有给江晟的,是吧?你真有本事就和我去警察局。”
江广明怔愣半天,双眼瞪得血红,又不依不饶地拽住对方衣服,语无伦次起来:“什么警察局,什么快递,我不知道,你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是我的!”
“你的收入一年能有多少钱,能买的了这个价位的表?”谭岭彻底甩开他,冷着脸抻了下被拽乱的衣服,漠然提醒,“来源不明的贵重物品,警察真查起来,吃亏的是你。”
江广明站得不稳,被一下甩得跌坐到地上,蹭了一身的泥。他剧烈地喘着气,哑口无言,眼底不由地闪过一丝绝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表收进口袋里,像是掐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收完表,那人又转过头来,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