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第 61章

喘息声像骤雨，刹那间就封堵耳膜，别的再没什么能挤占而入。

沈南闭着眼睛，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同时存在，一种是因为姿势突然，脊骨抵在坚硬冰凉的横杆上，一种是面前汹涌的热源，带着湿润的潮气持续不断地流连纠缠，以至于全身感官都介于清醒和迷幻之间。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对方终于舍得松开，他才像重新游回海里的鱼，瘫软着浮在蔚蓝色的海水中。

“有没有镜子？”

他缓了半天问出这么一句。

廖西闻在车上的杂物盒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巴掌大的圆形折叠镜准备递过去前问：

“要镜子干嘛？”

“照一照。”

沈南目光有些散漫，说话声音像含着一口水，懵懵的，边说边用手指尖摸了摸自己微微泛肿的嘴唇，“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不太能见人？”

廖西闻递镜子的手默默一顿，不只是手，整个人也一顿，而后下一瞬就实在绷不住笑了，俯身离沈南极近，手伸过去，带着薄茧的食指拇指拢起来用力捏捏沈南的脸，牙关咬紧一下又松开。

“怎么这么可爱。”

“……”

沈南懒得动弹，仍靠着那方小床，一条腿垂在床边，眼皮半耷，半晌才拧开脸，推开他的手。

“你呢，为什么这么凶？”

廖西闻耸耸肩，捡起刚刚挣扎间他掉在地上的鞋子。

“可爱侵略症你知道吗？人感到极度愉悦的时候，就需要负向情绪来抵消，以此达到情绪平衡，这是本能。”

他松开两只鞋的鞋带，亲手帮沈南穿上。

“其实之前就有好多好多次，跟你说话，看你做一个什么动作，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周围的空气其实已经被我捶烂了，但是没办法告诉你，现在总算不用再捶空气。”

他熟练利索地将鞋带系好，冁然而笑，并总结陈词：

“还是谈恋爱好。”

两人从车上下来时快六点了。

傍晚这会儿的天是饱和度很低的灰蓝色，落日隐入云层，给浮云镀上蜿蜒的金边。

阿泰车停在门口，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心大，没注意到什么。

沈南借口累了想睡会儿，坐进了后排，实际是怕阿泰看见自己嘴唇上的咬痕。

很快车启动，他侧头看着窗外，廖西闻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在朝他挥手——这个场景让他想起去北电复试那天，也是像这样，廖西闻隔着一条马路，远远地朝自己挥手，他那个时候只能回头看一眼。

沈南很快伸出食指在车窗上描画起来，下过雨，车窗积雾，图案很容易勾画。

他画了一颗心，中间涂实，透过被涂实的部分，他清楚看到车窗外的廖西闻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随后手机嗡嗡震动。

对方发来一个爱心的表情。

沈南捏着手机，呼了好久的气，这个傍晚没有灼热绚丽的火烧云，清淡得像杯滤过的茶，而他心底却火云如烧。

他觉得廖西闻有一句话的确有道理。

谈恋爱，是好。

爱很好，被爱也很好。

廖西闻送沈南的车走后就往回走，他准备去找谭岭吃个饭，还顺路琢磨了一下，该怎么把他跟沈南已经在一块了的这个消息朴实无华地告诉给他。

通常收工后谭岭会在片场附近的几个小角落里抽两根提神。廖西闻从大门径直穿入，刚好看到悠悠在南边的设备处缠着关熏撒欢儿，那廖西闻多半在最北边的小露台上。

他过去时，小露台边缘在往下滴水，滴滴答答，却没有烟味儿。有那么一瞬间他当自己找错了地儿，又想着来都来了上去看看，才踏上两级台阶就和谭岭迎面相撞。

谭岭冲他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一幕似曾相识，而这一次两人不是在二楼偷看到江晟和哥哥对峙。此时此刻，江晟就站在谭岭身后，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里夹着谭岭常抽的哪个牌子的烟，只是还没点燃。

“他来找我了，嗯，对。”

“我没给，号码拉黑了，之后可能会换新号码。”

“他还没回去吗？”

“往家里打过电话吗？”

……

江晟说到这里，略显烦躁地摸出备用机，查询了一下从广州回青县的火车，一天整整六班，从昨天到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够江广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