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2 / 2)
栾姝回到座位,全身肌肉僵硬,若非椅背撑着她就要倒下去了,看似轻松,实则她怕极了!
若是范之洲还在会场,看见自己这样跟丁南晴直面冲突,会站谁?
哦,不,他怕是都不认识自己!
栾姝胡乱解锁了手机屏幕,桌面背景,是穿着黑色风衣着同色长裤的少年,大喇喇地摊着双腿随意地坐在凳子上,头低垂着埋在压得极低的黑色棒球帽里,脸部的轮廓在光影中只余一点下颌凌厉的曲线,完全看不清五官,但浑身气质都散发着难接近的疏离淡漠。
这是一张粉丝的饭拍机场照,黑白的冷色调,人融入在冷寂中,似乎凝固了时光。
据站姐含泪描述,这是男神范之洲离开公众视野前坐飞机出国前留给粉丝最后一张饭拍,再想拍他,那便要跨洋过海去异国他乡偶遇了。
栾姝想借一个棒球棍,一棍子敲死鬼魅魍魉!
“你在害怕?”
栾姝从舞台转回台下,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怕?我怕什么!”
女子又低笑了声,从手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栾姝,“若有意向,打这个电话。”
栾姝疑惑接了名片。
女子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形象地用手拍了拍红润润的小口,“嗯,我困了,回家睡觉了,回见。”
“不,等等。”
栾姝脱口而出。
女子站起,居高临下看着栾姝,她垂下眼睑,眼婕浓密且长,在冷白的皮肤上映上一层薄薄的阴翳,嘴角微微勾起,神态慵懒,漆黑的眸光缓缓落下,似无着力处却又似焦灼地盯着你心尖儿上的一簇火,勾人荡魄的美,但浑身气度又有让人不敢随意亲近的疏离。
栾姝心头狂跳,这副美人儿困倦的模样,好眼熟。
美人儿又打了个哈欠,对她晃了晃一根手指,点了点她手里的名片,便踩着高跟鞋堂而皇之地离场了。
“有话以后再讲。”
女子离开会场,便拨了电话。
“亲眼瞧见了,手都挽了,感觉如何?”慵懒沙哑的嗓音性感刚好。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娇媚地笑,“出落得如此好,我都想睡她!”
“你难道不想吗?”
尾音勾起一点浓郁的逗弄,更多的是哑在嗓子里的不可言说。
栾姝也离场,她想起这女子像谁了,但后台躁杂,不仅范之洲悄无声息地出现又离开,女子也走得干脆。
栾姝掏出手机,翻开她备注了“九阳正经”文件名的相册,全部都是范之洲的照片。
栾姝精准无比找了张照片,那是一张范之洲站在台阶上,穿着一件白色帽衫,宽松的阔腿裤,一条腿擡起微微凌空,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他微低着头,眼角眉梢露着些困倦懒怠,眼婕长而密,在斑驳的阳光下如蝶翼一般拓在冷白的肌肤上成一道淡淡的暗影,面色是安宁的,像是刚睡醒的无辜小孩,但孤立的纤细身材又露着一点不可忽视的疏离与冷淡。
美得不似人间的小孩,是偷偷下凡的精灵,是造物主遗忘在人间最精致的作品。
方才那女子站起时的慵懒模样,性转成范之洲,简直是一个模板!
栾姝裹着淡蓝色毯子,戴好帽子、口罩,只露出一点尖细的下巴,瑟瑟发抖地站在出口等老蔡去开车,离场艺人多,车辆一时过不来,下风口中,寒气袭人。
她掏摸方才那女子给她的名片,刚摸出来,一阵冷风,她手一抖名片被吹飞。
栾姝去抓,轻薄的名片晃晃荡荡飘在路中,一辆商务车嗡嗡碾过——
车过去,路上光秃秃,那名片也不知道是被车轮带走了,还是飘向更远处。
她视线落在路对面。
提着衣袋的男人站在路边,正低着头戳着手机,手机明亮的光线射在他的清隽面庞上,一头柔软且黑的发,散了些发丝在额前,氛围感十足。
栾姝恍惚,心跳厉害,是他!
她的目光定在他左手食指和中指间,一边在敲击屏幕,一边艰难地捏着一张薄薄的名片,他似嫌弃打字麻烦,把手机递在唇边说了句语音。
头擡了起来,目光散漫地飘落,撞上不自觉走近的栾姝。
瞳仁乌黑且亮,是年轻人藏在冰山下如火的光。
栾姝往后一步,既想靠近又想逃!
他轻蹙眉尖,一点锋利,眼神示意他看见了她的接近。
栾姝裹紧薄薄的毯子,颤着声音问他,“请问,这张名片能给我吗?”
男人薄唇挑起,露出一点了然的浅淡笑意,目光定格在她纯且干净的眼眸中,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但在栾姝要接过名片时又抽了回去,从斜跨的背包中摸出根笔,飞快在名片上写了一串数字,这才递给栾姝。
栾姝:“?”
男人嘴角勾起,像阳光中雪光琼落,一点笑意,冲淡了身上的那股难以接近的清冷,“别忘了,电话也是微信,记得、招呼我。”
音色偏沉,舒缓谴倦,带着说不出的小钩子,意味难明。
他提着的衣袋子在腿边晃荡,偏头,黑瞳清冷底色散开云雾,露出些戏谑的光。
栾姝颤抖到不行,手指紧紧捏着肩头披着淡蓝色毯子一角,正捏着那个“洲”字。
她是该摘下口罩,打个招呼说,“嗨,好久不见!”还是就此逃走?
保姆车开来,高沐下车接她,“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栾姝胡乱地指了保姆车,“车来了。”
男人挑眉,笑意更浓了,“怎么,要邀请我一路同行吗?”
栾姝——
怕是认错人了吧?
他怎么会这么没分寸感的人?像个风流公子,等在路口,跟随意搭讪的女人像调情一样说话?
栾姝反倒冷静了,“我只是要回名片。”
“除了这句话,你还想对我说什么?”男人近逼一步。
他个子很高,近一米七的她站在他面前只能平视到他的脖颈,他说话间喉结缓缓滚动,修长的脖颈肤色玉白衬着黑色领口,竟有一点点色/欲的味道。
“不,没有。”她不等对方回答,拉了高沐头也不回奔进保姆车。
车子离开,栾姝透过车窗回望,男人还站在路边,从兜里摸出根烟,塞在唇角,似乎知道她在窥视,还向着她又笑了笑,眉眼舒展,如暗夜里怒放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