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1 / 2)
断情
栾姝是听不见对面人说的话。
“没有口红印,不可能有女人喝过!肯定是你小子一个人喝的!你逛我!范之洲!老娘要飞来跟你拼了!那红酒,你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范之洲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任由电话那头那人激情控诉,他自顾去洗了两只玻璃杯,放回酒柜,那里还放着另外一瓶跟喝过这瓶包装一模一样的红酒。
他取出瓶子,看着生产日期,十一年前的日期,他按了按眉心,无声叹了口气。
红酒的味道并不好,比方才在陶涛房间喝得味道差很多,闻着馥香浓郁,但喝起来酸涩凝滞,酒味还在唇舌间缠绕,范之洲回味着。
十一年前,他还是个小小单薄少年,身高还不足装原酒的木桶高,法国的葡萄酒庄园阳光很好。
“这是我们亲手酿的酒,你两瓶,我两瓶。”青春靓丽的少女,倔强又骄傲,她倒掉这一批酿的所有剩酒,只装了四瓶。
“范之洲,我走了,你能自己活着吗?”
范之洲坐在葡萄园的土地上,眯眼望着阳光发呆,身上被葡萄汁侵染过的衣衫斑驳皴皱,像一副孩童随手涂抹的画。
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我去寻找属于我的爱情了,你要记得,等寻到爱情的时候,一定给她喝我们的酒。”
天真又纯粹的回忆涌来,他拾回手机,放低了声音,“好了,别生气了,洗洗睡吧!”
“睡你头!”周之真骂得口都渴了换来这么一句,她咆哮着,爬起来就打算冲向机场,被身边的男人两条有力的胳膊勒住纤细腰身拉回被窝,说了句什么。
范之洲听着有男人声音,“谁在那里?”
周之真拔高声音,“什么谁谁谁的,就我一个人!我青春孤寡死男人单身多年!你少转移话题!”但声音慢慢低了,“我累了,改天再骂。”
范之洲温声提醒,“温柔点,别又把人吓跑了。”
周之真大声反驳,但发现电话已挂断,她推开男人,想想还是气不过,一脚将男人踢滚下床,“滚,都是因为你!”
出其不意,让本就滚到床边躲避怒火的男人猝不及防。
男人从床下爬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臀背,指着周之真点了点,“用完就翻脸,行,周之真,算你狠,我要是再来被你睡,我跟你姓。”
“不,你应该说你要是再来,你就是我爸爸。”
男人的气势瞬时没了,往门外走的脚步停下,投降说:“行,你赢了。你踢吧,喜欢就踢,我老胳膊老腿,等你踢坏了,再换个年轻的可以给你当儿子的。”
“儿子,过来。”周之真对他勾了勾手指。
男人无奈地摇头,依旧躺回床上,由着周之真跟八爪鱼一样压在他身上,由着她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骂,“掐死你个老头子。”
这一夜范之洲再未被电话骚扰,他便坐在窗边,对着城市零星的灯火将那瓶红酒慢慢都喝了,酒气微微上头,他穿了件大衣下楼抽烟。
站在酒店楼下吸烟室,烟雾从鼻腔涌入肺腑转一圈再吐出来,熟悉的畅快感,让他从无端的情绪里剥离。
玻璃门一边是酒店大堂辉煌的灯火,一边是黑暗滚涌的街道,冷寂的夜色流淌,如扳枪的机械声,清晰又无聊。
另一个吸烟的男人温声提醒,“有人在拍你。”
范之洲微微侧头,薄凉的目光审视着穿着件短款夹克外套的男人。
贝野望回视他,上次在剧组时间仓促,他们并未碰面,但贝野望自是认识范之洲的,他友好招呼,“范老师,我是《云霄之上》剧组造型师贝野望。”
剧组在酒店包了三层,很容易遇到剧组同事。
范之洲微微点头招呼,他衔着烟支深吸了口,一点猩红映着他冷峻的眉眼,两指拈开烟支,轻吐出一口烟圈,五官隐在缭绕的烟雾后明暗不定,若晨起微微亮起的天空,星光慢慢隐去,晨曦涌起光明。
贝野望一向自诩英俊潇洒,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比屏幕中更帅气,阔肩蜂腰疏朗挺拔,气质清冷如皎皎明月,就随便吐一个眼圈都是带着点雅痞的性感,不怪代拍日夜蹲守。
范之洲在烟灰缸中按灭半截烟支,一点殷红化为漆黑的灰烬,他淡声开口,嗓音带着寒夜的薄凉,“在拍你。”
范之洲一手插在裤兜,姿态闲落地推门而出,迎面一股寒风钻入,荡开空气中残留的细小烟丝。
贝野望揉了下眉心,望向长/枪方向,又是几声“咔嚓”的快门声。
是个敏感又犀利的人,贝野望按灭了烟支跟了出去。
两个差不多俊挺身高的男人,一前一后到了电梯间,沉默的等待中电梯开门。
一前一后按了不同的楼层。
逼仄的空间里,静可闻针。
“……我只是剧组的造型师,不是圈内人,没有被拍的价值。”贝野望先败下阵来,本就是他有话问,范之洲怎会知道代拍拍的是自己?
“猜的。”许是抽过烟,范之洲声线中残留的一点温润都被沙哑取代。
“野豹一样敏锐的镜头感?”贝野望有点探讨的欲望,对时尚的追求让他极力想将人性中未知的敏感挖掘,就像是对着一个模特,用服装和造型引导出他身体最大的特质,成就一种绝佳的时尚态度。
范之洲的身材是造型师梦想中的衣架子,而敏感更是时尚的第一要素。
“不,手机。”
电梯门打开,贝野望下楼,错愕回首,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将范之洲嘴角的浅淡嘲讽隔绝到另一个空间。
贝野望低声咒骂了声,翻开热搜娱乐榜,在长串的标题下,一眼就看见了栾姝的名字。
#栾姝疑似恋情曝光#
点进去,挂在首条便是几张照片,栾姝与某侧颜俊挺的男人相谈甚欢的照片,一高大男人跟在栾姝身后走在机场长廊中,一低头摸着帽檐的男人跟着栾姝钻进同一辆商务车。
因为距离,照片像素不高,模糊但依旧能看出当事人是当红影后栾姝和同一个子高大的男人。
照片还拍摄于同一天,男人穿着短款夹克外套,蓝色牛仔裤,头发略长,额头碎发几乎遮住眉眼,没有正脸,但从轮廓能看出长相和身材都不错。
贝野望拨通了栾姝的电话。
栾姝刚洗完澡,躺在床上覆面膜,用手机画那张未完的男神慵懒侧卧图,洁白的床单,黑色的T恤短裤,露出瓷白肤色的长手长脚,性感的腰腹腿臂线条流畅,从脖颈往上欣赏,一头黑密浓发的脑袋上翘起几绺不服气的呆毛,露出与身材不符的柔软气息。
还是矛盾而又可爱的纸片人最香,栾姝愉悦的欣赏被贝野望的电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