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1 / 2)
退烧
一路上范之洲睡得都不甚安稳,眉头一直紧皱,甚至蜷缩身体,浑身发抖,栾姝只能抱着他,不停安抚。
他突然悚然惊醒,迷茫的眼无焦距盯着一个方向,惶然无波,栾姝扶着他的肩,低声唤他,“饭饭,你醒了吗?”
范之洲慢慢转动似蒙了一层冰雾的眼,瞳仁很大但无神,在栾姝紧张得要喊医生前,他似乎是恢复了神智,将脸靠在栾姝脖颈,喊了她的名字。
栾姝便抱着他,不停抚他的后背。
他叹息,“栾姝,是你啊!你还在。”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好。”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各种活泛劲头,仿若一个受了伤害的破败娃娃,绵软可怜。
“要喝水吗?”
他想了想,“你喂我。”
栾姝彻底放心了,这人虽还病着,但依旧是那个范之洲。
栾姝说着不愿,但还是去拿冰水,被他握住了手,将冰凉的小手贴在他滚烫的脸颊上,“温水。”
嘶哑的声音说话很是吃力,想来嗓子也是疼的。
栾姝拿了温水喂他,他半靠在栾姝肩头,抿唇不动,用那烧得迷蒙软稚的眼可怜巴巴看她,“你答应喂我。”
栾姝越发心定,焦急时控制不住的抖瑟都止住了。
“我瞧你是病好了。”
“嗓子疼。”他噘嘴,委屈十分。
栾姝——
是她先动手用嘴喂水的,这会儿矫情不做,显得很婊。
车内隔板早就被合上,这处空间幽密又宁静。
栾姝堵住了他干燥的唇,一点温水渡进他的唇齿间,他吮噬吞咽,做着从前自己想都不能想的亲密事。
亲昵又暧昧,到最后水没喝到什么,尽是两人互相啃咬了。
范之洲呼吸激烈,脸色潮红更甚,栾姝害怕推开他,“病还没好呢!不要亲了。”
范之洲躺平到座椅上,用手肘盖着眼睛,胸脯起伏很大,他暗哑嗓音,语气软糯哀怨,“病了才对我好,若是平时你才不肯这样对我。”
不知道他哪里那么多的委屈,这么大个人,生病了连说话都满是幼稚气,明明是他不顾生病色心大起使劲亲她,自己精力不够又恼怪她。
栾姝点脸蛋羞他,“脸呢!”
“烧没了。”
栾姝给他量了体温,已是37.6度,难怪有精神折腾人,已是低烧了。
栾姝见他平躺着,怕他蹭到脖子伤口,拉着他侧卧,“不要压到脖子。”
“没给我枕头,睡着好难受。”医生怕他睡着蹭到伤口,保留脖后空间,没给他塞枕头,他便仰着脑袋睡了许久。
“那我抱着你。”
范之洲起来,趴在栾姝腿上,找了个舒服姿势将脸埋在她的腹部,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
“我有没有做什么噩梦吓到你?”
“你做噩梦我怎会吓到?”
“怕你入我梦瞧见了。”
栾姝嗤笑了,就,还挺会哄人,不过孩子气越发重了,她拿水果喂他。
是一盒切好的芒果,范之洲说:“我病了抵抗力差,不能吃芒果,会过敏。”
栾姝想起周来曾在饭桌上提醒范之洲少吃芒果的事。
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现在是一点点开始互相了解。
“那我记住了,以后你生病了不给你喂芒果。”
“以后啊——”范之洲合上眼,长睫浓密地遮住眼睑,偶尔如蝶翼一般颤动下,柔软的脸颊许是刚发过高烧显得有点干燥。
栾姝摩挲他的脸,“方才你高烧,几位医生搬了仪器来检查,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生了好大的病。”
“还没吃到你买的糖,不敢生大病的。”范之洲舔了下干燥的唇,“想吃糖。”
栾姝剥了一颗大白兔,喂他嘴里,他吃了糖还不忘顺带舔了下她的手指,另外一只手也不安分地摸她的腰肢。
栾姝被他的不安分搞得心乱,便忘了自己想问什么的那点疑惑。
摸摸蹭蹭倒是可以的,但他刚高烧褪去,是没有精力做什么坏事的,何况这是车里,前面还有司机。
他揉搓栾姝,栾姝便说话分散他注意力。
说了陶涛抱怨加班,说到周来问她医疗团队。
范之洲的手停了下,闭着的眼睁开了,褪去雾气,有点冷冽的光。
“荣升的万新是周明哲的老下属,我非永升的人,没那么好动他,只能借助周来谈判,先是将周来巨额亏损的智能制造产线包装卖给荣升,在他做上市审计前将亏损审计进去,荣升无法上市,对赌失败。泽真智便有机会收购荣升。”
他娓娓道来,几句话已是一场激烈的商场厮杀。
“但我错了,不该让周来介入。”范之洲坐起来,将栾姝揽入怀里,“周家没几个好人,包括嚷着为了我好的周之真,都是商人,为了利益会不择手段。不要跟周来往来,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即便是无关小事,能避则避。”
栾姝:“确实挺复杂的,一家三兄妹三个姓,谁能猜到你们是亲兄妹。”
“我跟周之真一母同胞,宋之易是周明哲现任妻子宋思雨的女儿。至于周来,他是我叔叔妻子的儿子,叔叔很早就去世了。”
栾姝感觉他的表达有点怪,但也没细想。
“我们回京,会去我外公家。周之真和孩子应该都在那里过年,贺和泽应该也在,他是周之真两个孩子的父亲。”
栾姝已经宠辱不惊,这等豪门家庭秘事,谁是谁家孩子真不算大事了。例如一直传闻中周之真是不是未婚生有孩子,孩子父亲是谁等。
栾姝想想之前生了那么多周之真闷气,感觉有点不值,绕了一圈她才是最大的傻瓜!
“所以周总找人我发的黑通稿是为了你?为什么?”
范之洲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不会再犯,即便玩火,有贺和泽在,也不会让她再做蠢事。我们回去找她算账,我替你讨公道!”
栾姝想想自己被万新欺负的晚上,“所以帮我将万新这个恶人搞定,让他来找我道歉,还赔了一笔巨额赔偿金的给我,帮我搞定周总故意任之发酵的恶意视频事件,都是你做的吗?”
“保护你本来就该是我的责任,以前没在一起可以当作彼此不存在,但是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不能装作不知道。”
原来是责任!
栾姝强笑,“那要幸亏我把你睡了,让你良心发现。”
“说这话,你也该讲良心。我们的关系,一直是你在主导。”
栾姝语噎,看似是范之洲强势侵入她的生活,但每一次关键那步确实都是她主动的。
她感觉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我感觉你在算计我,但我说不好是哪里。”
“算计无处不在,就例如说整垮荣升。泽真对永升智能觊觎已久,荣升为了上市剥离出永升,便是泽真的机会。这种收购并非一两日说来就做的,布置已久,不过是我催着他们加快了点进度罢了。所以,不算什么功劳,你夸我,我受之有愧。”
“啧,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生气了?”
“倒也没有。”栾姝倏然惊醒,这几日腻歪得她有点昏头了。
即便是掩饰不住的追随,即便是柔情蜜意的付出,范之洲从未说过一个“爱”字,而她也心照不宣从未提及。
他们的关系依旧处在“契约婚姻”中,不过比从前更从容和了解了,开始互相触及到对方的私生活中。
这是一个好兆头,也不是一个好兆头。
“反正就是不管起因如何,但你好别扭,那天我被万新欺负,你明明是连夜从剧组赶来看我,为什么不说呢?”
“——怕你尴尬,或者怕你以为我有所图。”
栾姝认真想了想,“你难道没所图吗?”她用指尖戳着他的胸脯,“你叫了叮当药房上门送货。”
范之洲——
栾姝不愿他又就这个“药房”话题延伸,忙装作感叹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躺平不奋斗了?老公这么有钱有势还超级厉害。按契约来说,我在不久以后会得到一大笔离婚财产,根据我数过那超长数字,即使是占很小一部分的固定资产,也够我在娱乐圈打工一辈子了。”
“你现在就可以躺平。”
栾姝的座椅倏然被放平,她就像一条美人鱼被放倒在座椅上,直面坦然地面向范之洲。
范之洲弯腰双手叉在她两侧,用一种极逼人的姿态压迫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