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2 / 2)
“这才哪到哪儿,”赵棠慵懒一指,“坐吧,赵姑娘。”
几个清秀标致的小厮提走了礼物,又送上茶水,赵玉颜看得想笑,心说:露本性了吧,赵家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罕见的,赵棠戴了偌大一支红蓝宝石牡丹金簪,金为蕊,外头重重叠叠砌了几层宝石,簪做得很大,比盛放的牡丹也不小,也亏赵棠不嫌重。
赵玉颜还是那个样子,清清淡淡的打扮,穿黛色长裙,唯有一点亮色是衣领上有茜色的镶边。
“是去守寡?”赵棠吐出一句话,说得赵玉颜一愣。赵宁过去总夸她清雅大方,喜欢她如诗如画。
赵棠也就这么一句话,没再说了。赵玉颜陪着喝了一盏茶,借故晚上还要赴宴,先回家去。
赵玉颜冷不丁被赵棠敲了一棒,是啊,半年不见,她怎么还是这样寡淡,喜欢的时候叫素雅,不喜欢可不就是守寡般无聊。
赴宴之前,赵阳来问了一嘴,“长公主如何,同你说了些甚?”
赵玉颜也悟出来了,她说:“父亲多准备些金银,长公主会喜欢的。”
赵阳在漕河任总兵虽则才两年,但葛芾棠也没与他起过冲突,算上一算,两年不到,他已经收了下头人送上的近百万两纹银。
葛芾棠在应天近十年,就以上敬他的标准去算,葛芾棠手里最低也有三四百万两白银,都是漕河上收刮的收入。
这回顾况下江南顶漕运总兵官的职,葛芾棠镇守南京,是为前军都督,而顾况从战场下来前已经是中军都督,这回再兼任漕运总兵官,赵宁让这两人去斗,才真是一出好戏。
赵阳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赵玉颜,“晚间呈给大长公主,说我们父女二人感激长公主的照料。”
银票一万八千两,是在江南地区随处可以兑换的银票,礼不重,也不轻。赵玉颜打开看了看,便收下了,说:“顾都督那边呢?”
顾况那边肯定也要给封口费,顾况一来,肯定能知道赵阳的收入,顾况那边不给点封口费说不过去。赵阳说:“你哄好大长公主,顾都督那边你不用管。”
“是。”
赵阳在望月楼请客,包了场,赵棠还是下午那个打扮,簪着那支宝石牡丹,还没坐下,她就说:“闷得很。”
望月楼是扬州百年老店,开了近百年,师傅的手艺都是一脉相承,淮扬菜一绝。赵阳只听女儿说过大长公主如何清心,长公主如何寡欲,女儿口中的长公主是个相当内敛的人,今日一见,竟完全不是如此。
“你们扬州就如此无聊么,这可是扬州,还是说你们白做官了,玩都不懂怎么玩?”赵棠想反身回马车。
几个下层官员又不敢去拦,都觉得赵总兵的安排太保守了,大长公主殿下在京师什么没见过,就出来吃个望月楼,可不就觉得没有意思。
而且顾大都督都还没到呢,大长公主就想走了,大家想拦又不敢拦,长公主是公主,谁敢上前拦。
赵阳看女儿一眼,赵玉颜上前,“公主想玩些甚么?”
“歌起来,舞起来,那最大的画舫之上,昨晚上不是有人跳舞么。”赵棠非要去画舫上看跳舞,赵阳今日没安排,他还以为这是男人的乐趣。
昨日顾都督倒是上船了,只是没想到长公主这么不拘小节。赵阳低声安排,“去叫如意舫的鸨子出来,说来了贵客。”
“不必,”赵棠仰头,高声一笑,“我且先上船,你们叫上最好的舞姬,让她一人在甲板上跳给我看足矣。”
河上无数画舫小船,赵棠拉着赵玉颜,“你也来。”
赵玉颜换了身衣裳,她觉得应该循序渐进,今日换身湖蓝,明日就能换一整身茜红了。她被赵棠拉着上了只很小的乌篷船,船小到再多上一人都难,赵棠吩咐船夫:“往湖中心去,到画舫旁边,我要凑近瞧瞧那些矜贵的美人儿,听说她们惯常不上岸的。”
赵阳急道:“快让如意舫的老妈子出来相迎。”公主过去了,却不好相嚷,直道:“护卫安全,护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