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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暗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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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暗巷

未几,思安和喜宁便抱着公子要用到的各种油彩进来,在几上放好后,两人叠手立在榻旁,关切地瞅我褪了色之后可怖又可笑的模样。

公子见两人呆立,清清嗓子,“思安,喜宁,你们先出去吧,记得阖上门。”

喜宁不解,急道,“公子为何不让我和思安留下来陪着清欢?”

公子深吸一口气,呼吸收紧,垂眸看地,“清欢全身均需重新敷彩。”

喜宁朝前一步,依旧满脸诧异,“咱们都看到了呀,她在外淋了几日雨,自然从头到脚的油彩都被冲没了......”

话没说完,已经被思安揪住耳朵,将他朝屋门拖去,边走边道,“傻孩子,快别多问了,随我出去,勿扰了公子敷彩。”

屋门“哐啷”一声合上,屋内陷入死寂,稍顷,我听到衣衫窸窣的声音,知道是公子起了身,去取案上的油彩。

“清欢,”他折返至榻边,平静地唤我的名字,我连忙点头,用那双不存在的眼睛望他,“面部五官可用笔蘸彩描画,不过身上,却需用手掌敷彩。”

我又连忙点头,下一刻,体味到他话中的意思,身体忽然僵住,就像被寒风冷雪冻实了。

“明白了吗?”公子又问了一声,依然是声平无澜。

我勾手,十指嵌入被褥,俄顷,“嗯”了一声,比蚊子哼哼还要轻。他得我应允,方轻轻覆了上来,手探向我的腰际,“嘶拉”一声,解开绦带。

我脑中“嗡”的一声,只觉自己重回混沌,天地万物,都化成了耳边那一簇簇忽急忽缓的呼吸。

那是永乐六年的初秋。

***

我记得,章台已经许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听邻人说,上一次见到这样如芦花一般的雪,还是在二十七年前的同一日。

二十七年前同一日,我坐在廊前,看院中那一地银白,托腮静思:那天,太祖盼了多年的皇太孙诞生,同日同时,天降祥瑞,万物更新如同玉砌,太祖大喜,大赦天下,减免赋税,此后每年皇太孙生辰,宫中都会大摆宴席,鸣钟击磬,水袖飘摆,台基上缭起的檀香,迷醉了每一个来给皇太孙贺生的人的眼睛。

我自是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只是在宫中时,听别的宫人们说起过,可我每每想到,都会于心不忍,因为,公子在宫中的最后一个生辰,已经是西风残照,人迹寥寥,左右悉散,唯我们三人而已。

一蓬雪粉扫到我脸上,喜宁一手握着笤帚,站在檐下冲我笑着,“傻子,在想什么。”

换做以前,我早已搓圆了一只雪球朝他丢去,可是近年来,我比以往持重了不少,故而只是轻轻拍下额前雪粉,冲喜宁道,“今日还是如往常一般,什么都不准备吗?”

喜宁努努嘴,“公子不是说过,他的生辰,不可声张,再说今晚还得搭台演皮影呢。”

我鼻哼,“又不差这一晚上,再说了,都过了这么多年,咱们悄咪咪地准备一桌酒席,也不说是要替谁庆生,难不成,还会招来什么有心之人不成?”

喜宁吐舌,“我可不敢替公子拿主意,要不,你亲自问他去?”他说着看一眼公子居住的南屋,扬了扬眉,“不过这些日子公子白天都不在家,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话像一根针刺痛了我:我自然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前几日我见他出了院门,便悄悄跟了上去,尾随他在城中七转八转后,来到了一处暗巷。

还未走进巷中,便先被那随风冲出来的一股子香粉味儿呛了口鼻,我怔住,看那长巷子两旁的几座矮屋,挂了珠帘的屋门上,悬着一盏未燃的纱灯的时候,忽然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迂回巷道,私娼汇集之所常悬灯于门,客入其门,则取灯挂帘,饰其色相,授以声歌......

我咬住指节:不可能,公子是苍松翠柏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像寻常的臭男人的一般,到这种地方寻欢解闷?我生出此念,便已经是亵渎了他。

想着便迫自己离开,可方一转身,又忽的想起那几个拱卫司的官兵看我的眼神,脑中过电般地闪过一句话:公子也是男人啊,从出宫到现在十三载,他身边只有我们三个皮影,再未接触过他人,难道他就没有过血脉偾张、不能自抑的时候?难道他就没有一刻,肖想过将某人压在身下,把繁文缛节抛诸脑后,行人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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