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2)
这个沈先生,是指曾经的燕王,也就是如今陛下的外祖父。
当初先帝气死先皇后,燕王也被逼着未出孝期就藩,身为国丈,沈先生对皇族心灰意冷,退出了朝堂。
但他本身位及大学士,文采昭然。
便是没有官职,也被学子尊为先生。
叔父执权以来,更多番造访,受他指点,情同恩师。
如今燕王为帝,沈氏恢复了荣光,此番老人家过寿,怕是会大办,温恋舒收了玩闹,“我嫁魏长稷,即便不利用,魏二夫人这个名号,本身就能带给我诸多便利。”
“所以,你想怎么做?”
当初温家出事,人人避而不及,唯独沈家让人带来口信,说让她们生活上有任何困难找他们。
即便只是生活上的困难,温恋舒记这份情。
“我会出席这场寿宴,暗中探询沈老先生口风,如果可以,我想见叔父一面……劝他。”先帝不值当死忠,如今是新帝天下。
便是为了她们,叔父也不当固执己见。
“我听嫂嫂的话,会珍视魏长稷这份心意。”
“若沈老先生相帮最好,皆大欢喜,但若沈老先生不帮……”温恋舒坚韧道:“我还是会在恰当的时机求魏长稷。”
“哪怕你这一张口,他待你之心再回不到赤诚?”
温恋舒点头,“哪怕我一张口,他待我之心再回不到赤诚。”
“舒舒,这是婚姻,并非单纯的利益。”姜锦竹抿唇。
温恋舒笑,“可我嫁他,就是为了家中,这是我的初衷,魏长稷应当也明白。”
这六日来,魏长稷待她好,很好。何尝没有用一片赤诚来麻痹她,试图让她对他先情后利?
但这六日来,她努力回馈魏长稷的心意。
同样期望魏长稷看在她配合的份上,往后包容她的先利后情。
温恋舒声音虽温和,说的却坚定,姜锦竹便知自己拦不住她,无奈叹了口气,“罢了,你自来主意大,认定后少听别人劝,这件事便先不说,一切待你从沈家寿宴回来再决定。”
“如此看来,嫂嫂还有另外一件事了。”
姜锦竹颔首,“正是。”
“关于谁的?”
“陆清安。”
却原来这六日新婚,她和魏长稷培养感情不问世事。
他们的婚姻,却因成亲那日陆清安随着同行一路,其狼狈姿态,以及满目眷恋悔恨,流传出另外一种谣言。
说是陆清安对她情根深重,无奈退婚。
新帝为了拉拢关系错综复杂的叔父,因此让魏长稷娶她。
毕竟新旧两朝,最好的君臣融洽方式,就是通婚联姻,随着时日久远,无人辟谣,信奉这个说法的百姓众多。
许多已经开始可怜陆清安,对新帝和魏长稷不满。
至于温恋舒……
她只是一个无法违逆皇权的女子。
听了始末,温恋舒咬牙,“陆清安,好的很,我还未来得及寻他,他倒先给我惹上了事。”
不得不说,陆清安这招釜底抽薪很好。
牵扯上皇权,是危险,也是安全,陛下如今要惩治他,就是坐实了逼他和离一说。
温恋舒气极反笑,“既如此,就休怪我无情。”
魏长稷再粗鄙,那是她选的夫君,自己只这么一个男人,容不得陆清安中伤。他既敢用流言伤魏长稷,那她就用金钱杀他羽翼。
但这事需要谋划,不急于一时。
温恋舒气过之后收敛了脾性,在温家吃了顿晌饭。
雪雨中天黑的早,姜锦竹劝温恋舒他们早早归家,只是回去的同时,顺便稍带了上在家快憋出病的温以微。
温以卿不在了,温以微就是温家唯一的孩子。
即便她是女儿,日后责任也十分沉重。
但温家的情况,姜锦竹是不能被邀请出门的,温以微总不能跟着母亲,继续困束在后院。
于是不久后沈老爷子的寿宴,就由温恋舒带她去。
走前姜锦竹千叮咛万嘱咐,“去了不要生事,一定要听姑姑话。”
温以微挽着姑姑手,“母亲且放心,我都晓得的。”
她又不是没参加过宴会,华京早就有她“小温恋舒”之称,想着又能游走于贵门之间,温以微跃跃欲试。
她不贪权慕势,曾经只想快活自在。
但随着家人出事,温以微和温恋舒一样,渐渐发现了权势的重要。而不被现在华京的贵族圈淘汰,就是接近权势的第一步。
*
挂着铜铃的马车去了又回,终于停在了魏国公府。
头一回来做客的温以微不见怯意,反而兴冲冲的带着好奇,“姑姑姑父,咱们下去吧!”
魏长稷微愣。
姑父二字好似无论听多少次,他都觉的飘飘然喜不自胜,仿如简单的一个称呼,就能昭示众人他和温恋舒的亲密关系。
“我先让立春带你去思绵堂问安,你姑姑稍后下去。”
温恋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魏长稷插了这么一句。
然后姑侄两个不约而同疑惑,温以微率先问道:“为何?你们不陪我下去吗?”
魏长稷看了温恋舒眼,意有所指道:“你姑姑怕泥泞弄脏了鞋袜,待会儿没人了要我抱下去,今日就不出门了,微姐先去。”
温恋舒:“……”
她的确怕泥泞弄脏鞋袜,但穿皮靴也不是不能走。
明明自己只是讲究卫生的话,被魏长稷说出来就这般无理取闹?
但除了她,其他人似乎都表情自然,早就看过姑父抱姑姑上马车的温以微,这下没有疑问了,从善如流跟着立春立夏走了。
车轮再次转动,停在偏僻的后院。
车夫栓好马也请示离去,不敢看二夫人被二爷抱。
然而等他走了一刻钟,雨大了,都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
风吹的车帘晃动,里面昏暗一片,不知是不是雨大的太重,整个车厢竟有些小幅度晃动。
如是过了不知多久,天都黑了。
马夫冒着雨雪过来把马牵走,却意外发现马有些奇怪。
“看来是最近给你少锻炼,拉着车厢都吃力了。”说着马夫调侃的回头去拽马,却发现——
车轮停着的地方,竟被压出明显的两道车辙印。
寻常停放的马车,车辙印可不会这般明显。难道是因为下雨,土质疏松吗?马夫半好奇半疑问的牵着马匹离去。
*
与此同时,同心苑中。
温恋舒落地后腿酸的要命,气的也很。
等魏长稷亲自把浴汤兑好,她“啪”的一声就把同样衣衫不整的魏长稷,关在了门外。
烦死了,他竟真敢……
那院虽然偏僻,又不是没人。
也不知后来马夫回来了不曾,有没有听到。
门外脚步声未动,魏长稷提醒道:“待会儿微姐就回来了,你莫洗太晚。”
温恋舒攥着拳头,恨不得再给他一下,“有本事你别做,做了又来让我洗快些,怎的,你还知道小孩子也会笑话?”
外头许久没人说话,温恋舒就要进去。
谁知刚准备动的那瞬,他的声音隔门传过来,“我不怕。”
“……”那你好骄傲哦!
“但我知道你会怕。”
温恋舒抿唇,“滚!”骂完她神清气爽的迈开脚。
却在走了两步后,突然弯下腰,一边双腿用力合着,一边用手捂住空荡荡的裙子,红着眼眶又补了句,带着被惹恼的羞愤哭意,“魏长稷,你混蛋。”
她以为他都走了,然而下一瞬。
魏长稷温和道:“嗯。”
嗯什么?
嗯他是个混蛋。
温恋舒脸色一烫,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不由自主的,脑海中又回响起方才马车里那幕。
因为地方不对,时间更少。
他甚至衣裳都没给她脱,直接动起手来。
要说真的肌肤之亲,那倒可以忍受,偏生隔着一层衣裳,所有触觉都到不了顶峰,因此更加抓心挠肝。
雨声,风声。
以及碰撞间忍耐的气息。
车里躺不下去,她整个靠在车壁。
或许是怕她支撑不下去,魏长稷在耳边轻轻问:“能行吗?”
简单的三个字,温恋舒却体会到他更深层次的含义,腿能不能站得住。温恋舒没答,却听的身子瞬间一个紧绷。
也就是这个紧绷,魏长稷以为是回应。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幕……
她忍着面红心跳,终于磨蹭到浴盆边,心虚的转头往后一看,倒没留下什么难堪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