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 / 2)
“他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他好的。”说着温恋舒认真道:“真心换真心,这不是嫂嫂教我的吗?”
姜锦竹笑,“是,我教的。”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温家兄弟和魏长稷到的时候,温颐已经正对着门的位置坐在那儿了,眼睛虽是看着棋盘,实则耳朵留意着外面。
听得有人来,便指了指对面,“坐下陪我走一局。”
棋品见人品,温颐这是想试探他。
没有温恋舒在,魏长稷对着温颐倒不似方才客气,随意走到温颐对面,毫不犹豫落下一子。
温颐点头,魏长稷若是让他,他才是要气。
“没父母的孩子,心思都敏感,舒舒也不例外。你我不对付,为难的是她,但说实话,舒舒嫁给你这件事,我的确有意见,能否改变,且要看往后同你相处。没改变之前,舒舒面前互相忍耐一下。”
魏长稷不置可否,又落一子。
温亭书他们在旁边坐下,听得父亲又道:“燕王既放我出来,对老夫有何要求?”自来世事,总有代价。
你得到什么,就要相对应付出什么。
走出大理寺的那天,温颐就做好了被要求重回朝堂的打算,即使……他年岁已深,并不愿意。
听得温颐还称燕王,魏长稷便知温颐又气。
一边精准又落一子,绞去温颐小片白子,一边实话传达皇帝的打算,“陛下深知您不愿再入仕,这点不作强求,但太子性格偏软好善,他想不出比您更合适的教授人选。另——”
魏长稷朝温亭书兄弟看的一眼。
“他二人才学,远胜朝中诸人,新朝初立,也需要这样的人才。闲赋在家也是浪费,陛下有意为其二人授予官职。”
“我任太子师,我两儿子又任职,朝中那些人岂会答应?”温颐拧眉,“太子师我可以当,亭书上朝也行,但明书先等等。”
过刚易折,盛极必衰,温颐是明白。
且经过了之前一场浩劫,温颐也算看通了,爬的再高,不如子孙健康,他也有私心,大周没了他们可以,但舒舒锦竹没了他们遭殃,他不能再为了保护别人,罔顾家人。
儿子们为官是必行之路,但须缓缓而行。
“您的担忧,亦是陛下担忧,故此虽说同是为官,陛下并未打算给他们过高的官职。”
温颐撚着棋子,“是何官职?”
魏长稷道:“温亭书为大理寺少卿。”少卿之上,更有一卿,明面上让王贽压温亭书一头,实则也是知道,新朝初立,冤假错案积压,王贽打仗可以,却无审讯断案之才,让温亭书掌管全局。
当然,温亭书之才,远胜诸人这是肯定的。
大理寺只是暂居。
陛下同他透过底,他这大舅子,往后势必要入主六部的,魏长稷猜……极有可能是刑部。
与大理寺有异曲同工之处。
“至于温明书,春闱之后,编修做起。”
温明书文采不错,前三甲势必有名,他又是温颐的儿子,温亭书的弟弟。
按着道理,外放为官,或者直接封八品九品都不为过,但为了让他暂避其父亲兄长光芒,陛下打算让他在编修先待两年。
温明书不升迁,外人便无话说。
温颐点头,“这倒可以。”
魏长稷:“还有一事……”
“何事?”温颐凝神细思着下步。
魏长稷说:“春闱您得主持。”
温颐冷笑一声,“燕王想的倒好,急着我年前出来,便是为了这个吧!大周无人了?紧着我一人使唤?”
魏长稷垂眸,“有人,然姜俨之流,做不得中正无私。”
他们插手,势必就会趁机培养自己势力,这点对于初初为帝的燕王来说,绝对不许。
听了这话,温颐按下最后一枚棋子擡眸,盯着魏长稷许久,“那么多人,你独独提及姜俨,是拿定了主意,只消是他,我势必出山?”
魏长稷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实话说道:“舒舒有仇必报,她也是您教大的,我以为您亦如是。”
温颐出来了,不仅庆阳王府。
曾经逼迫姜锦竹,致使温以卿早亡的姜家,他都不会放过。
这也是当初魏长稷明明可以对姜家赶尽杀绝,却留了一手,丧孙之痛,欺辱之行,总要给温颐父子一个发泄口。
“否则他们郁闷未消,气朝大周,如何愿意入朝为官?”
这是陛下嘱咐他的话,虽然有些不要脸,但的确如此。
果真温颐便是看透了他,也不过冷哼一声,“这事我应了。”虽暂时不能把姜俨拉下马,但能让他不舒服,温颐就高兴。
魏长稷松了口气,以为这便完了。
谁知温颐指着不知何时已经结束的棋局……明明方才还势均力敌,才说几句话的功夫,他便输了?
魏长稷不可置信。
温亭书和温明书则看笑话,心道魏长稷对父亲认知还是太少。
温颐心里得意,表面却仍旧云淡风轻,就似平时指点两个儿子一样,对魏长稷棋术进行点评,“布局谋略你不输亭书,然太激进了。”
性子太急,也便只看得到眼前利益。
但是只有缓步而行,很大程度上才能兼顾全局。
魏长稷这点温颐不满意,但也可以理解,魏家那样的情况,纵然魏之敬有才学,两个儿子怕也不乐意他教。
魏长序还好,因是世子,自有名师指点。
但他这个便宜侄婿,却是半道回的魏家,十岁性子已定,俨然不受约束,因着儿时遭遇,又急于强大自护。
冒进些,可以理解。
本来温颐可以不管的,但谁叫侄女喜欢了他?魏长稷又是为将的。
为将者,最忌冒进,先前有魏长序从旁看着,没出什么岔子,但往后魏长稷若一人出征,难免不让人担心。
侄女成不成寡妇,温颐无所谓,反正他总能找到更优秀的人跟侄女匹配。
但温颐担心的,男女情谊……
舒舒一旦在意了,魏长稷再出事,温恋舒会伤心。
温颐忧心忡忡,似下了什么决定道:“自年后开朝起,你同亭书他们一样,差事同我三日一禀告。”
温亭书擡眸。
温明书震惊瞪大了眼。
魏长稷一愣……
温颐这是?也要指点他?
从小到大,还从未有过男性长辈教授过他。
魏之敬想,但他不听。柳氏虽教,但男女教授又是不同。魏长序对他倒上心,但兄弟两人是同辈,魏长稷也没有被指点的自觉。
反应过来,心里不免有那么一丝丝异样。
他不说话。
温颐微沉的眼横过来,“怎么?你不愿意?”
魏长稷复杂道:“……没有,我会来。”这还是除了柳氏,魏长稷听一次听别的长辈的话,有些不自在。
温颐却十分满意。
“我虽是文官,但也算辅政多年。带兵打仗比不得你,但为人处事、战术心机,总归胜你一筹,可堪为师。”若没这个才学,燕王不会让他教授太子。
太子为储君,所学不限于文,更有武。
“我知道。”魏长稷笑。
温颐轻咳一声:“你别误会,我也不是为你,只不过舒舒嫁了你,你真轻易死了,伤心的是我侄女,丢脸的是,别人还以为我没把你指点好。”
“嗯我明白,您疼侄女,也不想丢脸。”
“对,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