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而不养的妈（二）（2 / 2）

苍佳敏的眼睛红红的，眼睫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去的半颗泪珠，她手中紧攥着一张半揉成团的纸巾，纸巾湿了一半，大概是刚刚用来抹眼泪的。

“怎么了佳敏？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苍艾慌忙凑了过去，反而将小孩儿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女儿不愿主动开口，她只好进行一番胡乱猜测。她总觉得，问题应该在她母亲身上，毕竟会进到这间逼仄房间的人，唯有宋淑一个。

好心的系统主动上线，将提前记好的对话转述给她知晓。

苍艾还在回家的车上时，忙不过来的宋淑曾指使着外孙女去照顾两个舅舅。苍佳敏在做听写作业，没听到外婆的声音，宋淑直接踹开房门冲进屋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骂完以后，宋淑还丢下了一句话。

“你知道你妈妈对你厌恶至极吧。要么，好好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要么，我让你明天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苍佳敏不得不到小区外的超市，给两个舅舅分别买好烟酒带回来。回到房间后，她被心底蔓出的不安感深深笼罩，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被外婆听到，只能悄悄地抹着眼泪。

苍艾将小墩子踢到她脚边，坐下擡头看着她，轻声问道：“是不是外婆说你了？”

苍佳敏根本不敢说实话，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没有。外婆对我很好。”

“跟你妈还撒谎，当你妈妈我听不出来？”苍艾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不顾她的挣扎愣是将她揽到了怀中：“她该不会还威胁你，说要赶你离开这个家吧？”

被抱住的苍佳敏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一下明白过来。

她就想着，怎么今天妈妈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喝了酒，到现在还没清醒。

苍佳敏不是第一回照顾酒醉的母亲，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顺着母亲的意、不要反抗。反正等母亲一觉睡醒，就会完全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在她不清醒时与她争辩，一点好处都没有。

于是苍佳敏点点头，随口应了真话，像哄顽童一样哄道：“外婆乱说的，妈你也不必当真，你上床休息好不好，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苍艾皱了皱眉。

现在人人都当她喝醉了在发酒疯，她要是不趁机搞点事，岂不是不太合适？

“我才……不要休息！”她拉着苍佳敏在房间里转过一圈，突然从柜子底下翻出了两个大行李箱：“走！现在就离开这个家，我和你一起走！快快快快快！”

眼看着妈妈开始胡乱收拾，连空调专用的插线板和外婆捡回来的破吹风机都拿起来往箱子里塞，苍佳敏看不下去了。她轻叹一声，从妈妈手中拿过各种东西：“妈，我来吧，你在边上看着就好。”

显然，今晚这一趟是非离家出走不可了。苍佳敏想了想，开始收拾东西。

她本想随便应付应付，反正明天就回来了，结果被苍艾看了出来好一番折腾，让她不得不重新来过。意识到敷衍不过去，她没再耽搁，按照正常出行时那样，很快收拾好两个行李箱，向妈妈交了差。

苍艾拉住苍佳敏的手，和她一人拉一个行李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之外，宋淑已经重新切好一盘水果，正准备端给大儿子吃。苍艾上去就把水果全抢了，随手伸出手在大哥的脸颊上拍了两下：“呀！吃水果呐！我买的水果，也不知道分我一点。真小气啊大哥！”

她将余下的空盘子举过头顶，吓得苍雄立刻往后躲。

他被椅子绊了一下，狼狈地摔倒在地。

苍艾并没有因此收手，仍旧把盘子砸了过去，这还没完。

将视线可及范围内东西胡乱往苍雄一家子身上丢完，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带着女儿便离开了这一片狼藉的屋。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妈，守着你这俩宝贝儿子好好过日子啊。”

苍伟打开门想要骂人时，已经走到门口的苍艾将大门一把摔上，隔绝了屋中的一切争执。

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还挺不错。

苍佳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站在小区门口，她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母亲的手，想要对她说上几句话。当她擡头看去时却发现，母亲眼中是一派清明之色，完全不见半点醉意。这和她的想象，稍微有点不一样。

“妈……？”

她刚试探性地喊出一声，就被苍艾紧紧搂住。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将头埋在她胸口的妈妈看起来有些可怜。

苍佳敏没试过向长辈撒娇，但她见表哥这么做过。她认真回忆了一番，学着舅妈和外婆安抚表哥的样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妈妈的发顶，小声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对不起……”

“？”

苍艾长出一口气，擡头定定地看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