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1)(2 / 2)
闲花淡春,暖日当暄,姜慕微缓步行于宫墙边,见着树影斑驳,桃吐丹霞,黛眉轻展了开,心绪亦是明朗了些。
如今母妃与清漪顺利出了宫,她可肆无忌惮地追逐终究是属于她的荣华。于此,她眼下边要稳住颜谕,边要暗中拉拢吏部尚书赵执,户部尚书吴筠言,让其投奔八皇子,至于杨风湛……
念及此人,她目光忽地一黯,他身为南祈大将军,手握兵权,这朝堂之上虽有着兵部尚书一职,可暗中无人不知,兵部的实权皆在他手中。
而她确是不想将杨风湛卷入是非里,想到此处,她触到了袖中的那柄匕首,刀鞘上雕刻的桃花惟妙惟肖,她着实喜爱不已。
颜谕于此人有恩,可若是她道出,道出让他投靠八皇子之语,不知他又会有何思量……
在回广羡宫的途中,顿然听闻有隐约的女子啜泣声传来,姜慕微不由地一愣,敛回了神思,循声而望,瞧见不远处之地,竟是东宫。
她不免有些困惑,徐步往里行去,见一旁的守卫欲前去禀报,她轻而擡手,将其制止了下。
姜慕微伫立在东宫庭院处的一角,望见眼前的景象,微怔了住。
之前便听闻太子苏宸暴戾恣睢,却不曾想竟是这般肆意妄为。她静然了片刻,见当朝太子手持长弓,竟是将箭支对准了几步之遥的一位婢女。
那婢女浑身不住地发抖,低垂着眉眼,难以抑制地哭泣着,如同被阴暗的恐惧笼罩了住。
“美人儿别动,你这般就是不信本王的箭术。”
见那婢女啜泣不止,苏宸唇角虽挂着笑意,双目却写满了厌烦与不悦。他张弓眯眼对准了好一阵子,又将长弓放了下。
“太……太子饶命。”应是太为惊吓,那婢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口中不断喃喃恳求着。
苏宸眯了眯眼,眼底的笑意不减,将手中的弓再次张了开,玩世不恭般道着:“美人儿别怕,笑一个,别哭哭啼啼的,笑得让本王开心了,本王便放了你,如何?”
看着面前的婢女仍旧在颤抖,却未因他的话止住发颤,苏宸一扯嘴角,眉目冷了半分,那箭支一念之间便射了出,分毫不差地射在了婢女的心脏处!
婢女霎时断了气,手还未来得及抚上箭支,身子已倒了下去。
“本王都说了,让你笑一个,你偏不笑,”苏宸无奈般蹙了蹙眉,悠闲地将长弓递于了一旁垂目不敢直视的奴才,“违抗本王的命令,那也就怪不得本王了。”
不屑地瞥了一瞥,觉着倒于地上的婢女尤为碍眼,苏宸挥了挥手,厌烦而道:“拖下去吧。”
闲适地转身之时,苏宸注意到庭院长廊上的那抹清丽之姿,微许滞了住,原本收住的笑意又一展开来:“长慕公主何时来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也不禀报本王一声。”
“长慕拜见太子殿下,”姜慕微俯身行着礼,不紧不慢地开口言道,“恰巧经过,听得东宫好生热闹,便好奇来瞧一瞧。”
“让公主见笑了,只是清理了个不听话的小婢女,”伸手轻缓地活动了下筋骨,苏宸假仁假义地与之搭着话,仍未有做招待之仪,“公主瞧瞧,竟还要本王亲自动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子未有伤着手便好,”那婢女的尸身已被拖了走,姜慕微将目光收回,瞧着这太子虽是孩童般模样,心却是比加冠之人还要狠上几分,“长慕这些日子尽养着身子,倒是忘了来拜访太子。”
言到休养身子,想到眼前的长慕公主可是颜大人亲自从那天牢接回来的,苏宸轻扯嘴角,唇边染上一抹讥笑,面色便沉了下。
“颜大人如此将公主护得紧,本王可不敢有何埋怨。”
姜慕微不改笑意,早就听闻颜谕与当朝太子不和,这般看来果真如此。
曾经颜谕在辅佐苏泓治理朝政之时,这位年纪尚小的太子便直言不喜这位南祈国师,如今父皇暴病而终,他兴许是对颜谕怀有诸多猜忌。
可眼下颜谕执掌着朝中大权,他不得不在其面前百般顺从,也许将怒意隐忍在心已有些时日。
“太子这么一言,长慕倒想起了颜大人还在府邸,候着长慕一同品茶,”她浅然一笑,随即道了一谎,瞧这太子对她也不待见,作势离去,“长慕便不打搅太子的雅兴了。”
东宫这地戾气太重,她亦不愿久待,转眸示意了莲心一番,顺着长廊,款步从庭院行了出去。
她心觉在此服侍的婢女甚是可怜,时刻瞧着苏宸的眼色担惊受怕,殊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见到明日的日光。
如此惨无人道的太子,就算她不与颜谕明说废其太子之位,重立储君人选,颜谕自会谋划他策,将这满身怨气的太子废除了去。
“公主,这太子殿下未免也太……”莲心跟于其后,小声嘀咕了几字,又觉失了言,慌忙擡手捂了捂嘴。
“小心隔墙有耳,”镇定地望了莲心一眼,姜慕微放慢了步调,从容教诲道,“在外还是要注意分寸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