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2)(2 / 2)
现下朝廷动荡不安,苏瀛定是会紧盯她的去向,毕竟她与那一国之师缠乱不止的交情明晃晃地摆着。
她浅笑着跪地直身,冷静作答:“此前宣容公主前来我朝,本宫便与那公主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本宫有些怀念,便想着去往寻这位故友罢了。”
“阿姊可与朕说,朕可jsg派兵马跟随阿姊而去,”望得她从然道着,怒意缓了些,苏瀛在殿内来回踱步了一阵,埋怨道,“若阿姊于宣康境内受了委屈,朕又如何能将阿姊护着。”
心里仍有些顾虑在,他深思熟虑过后,郑重其事言道:“从今以后,朕不允阿姊偷溜出那道宫门。朕虽予以阿姊自由,但往后阿姊若想出宫去,需让朕知晓前往何地。”
“陛下这又是何必……”姜慕微了然于心,苏瀛已是下了决意要将她的行踪掌控,以便将那人悄然无息地牵制。
“近来宫内有些动荡,想必阿姊也清楚,朕欲清除身侧的恶人,顿纲振纪,”思来想去,他剑眉微凛,别有深意地道着,“阿姊还是……少走动些为好。”
苏瀛心有烦闷,分明他已坐拥了天下,分明阿姊应与他一同欢欣,可为何总有些不宁之绪萦绕着她,他不禁烦乱不堪,对她近来之举颇为不满:“朕已为阿姊提点多次,阿姊若仍然于心底执迷不悟,便休怪朕不念往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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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慕谨记陛下之言。”闻言,她深知已触怒了龙威,不愿再为此谈及,只是顺从应下。
这便是她当初所要的结果,如今称心如意,夺得了一切,到头来,却为一人的安危发了愁,她暗暗自嘲,轻笑不已,只觉皆是咎由自取罢了。
可她转念又觉,这帝位无论予以何人,他的下场皆会如此落魄,与她又有何干系,这般想着,思绪又畅然了许多。
苏瀛举步离于宫殿,在殿门处驻了足,转眸忽地言道:“明日早朝,阿姊同朕一起。都说了让阿姊听政,这几日尽是不见阿姊踪影。”
“长慕遵旨。”
终是见这威凛的身影于夜色下远去,姜慕微轻缓起身,因跪拜得久了,玉膝稍许酸疼。
垂手揉了揉双膝,她随之向殿外庭院行去。
本是想在院中再寻一寻那道清冷之影,寻了半晌,才觉那人早已离去,她故作镇定地扯了扯袖角,见着夜色已深,欲回殿就寝。
回身之时,她倏而一愣,瞧见一旁的榕树下伫立着一抹凌云般的英姿。
“隐衫在赏月。”
姜慕微顺着女子的眸光仰望,望着夜空中悬着一轮皎月,从薄云处清幽而现。
女子心惊了住,顿觉自己偷了闲,被公主殿下抓了个正着,慌忙退于一侧俯首:“奴婢失职,请公主责罚。”
姜慕微擡手轻抚了下颌,唇边挂着盈盈笑意:“你若告知本宫因何惆怅,本宫便不罚你。”
不觉讶然瞧望着,隐衫再次看向那夜空中的明镜玉盘,轻声回道:“奴婢曾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身无分文,饥寒交迫,日日流落他乡,但只要望一望头顶的明月,奴婢便觉着安心些。”
“奴婢惆怅……许是怀念故乡了。”
话语转得更轻,隐衫轻而将唇角扬起,像是忆着于心上埋藏了许久的些许过往。
若是她记得真切,这婢女原是流落街头,被颜谕拾回府中的,而将其留于府上的目的,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将这婢女几经训育,他本就打算让其服侍她左右,成为一名最为得力的婢女。
姜慕微莞尔一笑,知晓这隐衫所思为何,当初是颜谕带她脱离的潦倒之境,多少也于他有恩,至于别的心思,她不予妄加揣测。
“颜大人四面楚歌,已是山穷水尽,”她神色如常,将这婢女轻巧试探,“此番境地,为本宫所害。”
“公主……”顿然会了意,隐衫却是择以明言,眸底掠过缕缕黯然之色,“奴婢不想对公主有所隐瞒,公主与颜大人皆于奴婢有知遇之恩,任谁入难,奴婢皆会伤怀。”
清然理着裙裳,随后伸手折下一枝榕花,她再问:“颜大人陷于此境,隐衫不恨本宫吗?”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似也不怕怪罪,似看淡了冷暖,隐衫感慨万千着,“奴婢曾经决意前来公主身侧,就知晓定会有此般局面。”
“本宫要去做一件令自己都惊讶之事。”姜慕微凝眸思索,收起眼底笑意,低言道。
“孤注一掷,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