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2 / 2）

当然，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他不在拥有可以护谈楚晏安然无恙的能力，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谈楚晏送去安全的地方。

因为喜欢一个人不是蛮横的独占，而是希望他可以变的更好。

所以，他要让谈楚晏可以在乱世中观高山与流水，在浊世中享清明与太平。

***

大庸皇宫。

凤鸣鸢拿着拓拔兰写的信，看向了身侧的嬷嬷：“姑姑，你说哀家该不该救拓拔兰呢？”

凤明贞是凤鸣鸢的亲姑姑。

凤鸣鸢成为太后那一年太年轻，百里承志不过八岁岁。

为了保住百里氏的江山，为了打压以崔元庆为首的宦官势力，凤鸣鸢必须借助母族的势力。

在动用母族势力的同时，她把自己的亲姑姑凤明贞召入了宫，给年轻的她支招献策。

用了三年时间，凤鸣鸢成功打压了崔元庆，可天下格局已定。

祁国、荆国早已拥兵自重，难以收复。

归顺于大庸的昭洲又改名为昭国，也宣布独立。

内乱没除净，外祸又紧紧跟随，凤鸣鸢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的老去。

好在昭国的野心没有祁国和荆国那么大，它的出现也为大庸缓解了一定的压力，成功牵制住了祁国于荆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有一件事凤鸣鸢算漏了，她竟然没算到崔元庆会在落败的时候打下一枚暗棋，将吴广平这个毫不起眼的阉人送去祁国，还让他一步一步爬上了总管太监的位置。

不过，知道吴公公是崔元庆的人，有一件事就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大庸嫁去祁国的王后——百里荣嫣会那么容易的就被人在秋猎中刺杀，吴广平肯定在暗中做了手脚！

崔元庆打下这枚暗棋成功让她瞎了一只眼，自此无法在掌握祁国的一举一动。

幸亏百里荣华没事，虽然娇纵了一些，办事还是稳妥的，这么些年，她不仅把荆国的一举一动都传了回来，还成功弄死了先王后封倾娆和她那个嫡子，为大庸的重新统一奠定了基础。

只要百里荣华成功辅佐楚亦恒登上王位，那么荆国就会成为大庸的附属之物，收复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封驰烈这个变数……

凤鸣鸢实在是拿不准了，她看着凤明贞，等待着她的答案。

凤明贞道：“娘娘，这事不好办啊。锡伯如今举棋不定，怕就怕咱们救了拓拔兰，她却不遵守承诺，对我们俯首称臣。若是不救，逼迫拓拔兰转投崔元庆，从而拉拢荆国也不稳妥。”

“虽然荆国尚且不知道是长公主怂恿纯妃放的火，但和咱们也算是有血海深仇了，”凤明贞替凤鸣鸢燃上了沉水香：“这事若是暴露，以楚明翰对封倾娆的情谊，肯定会翻脸不认人的。”

这些凤鸣鸢都知道，所以她才纠结到底要不要救拓拔兰。

“姑姑，”凤鸣鸢头疼的闭上了双眼：“你说，我当年那不棋是不是走错了，不应该让百里荣华去怂恿纯妃害封家的女儿呢。”

“不，娘娘，这步棋没错。”凤明贞道：封倾娆的儿子若是活着，他一定会是荆国未来的王，他若成王，封家必然会鼎力支持，我们更加无法收复荆国了。”

“只是……”凤明贞顿了一下：“我们百密一疏，让崔元庆打下了吴公公这枚暗棋，这才让我们陷入了如今这幅尴尬的局面。”

凤鸣鸢恨死崔元庆了，因为这个阉人，大庸四分五裂，她也在最美好的年华失去了丈夫，独自一人带着百里承志和一群男人在朝堂厮杀。

她本可以不这么做的，任由崔元庆撺掇大庸的皇权，可是她爱自己的丈夫。

凤鸣鸢永远忘不了百里仁死时对她说的话。

“阿鸢，”百里仁握着她的手，双目泣血：“我不甘心，我还没有杀掉崔元庆，也没有重新统一大庸，我怎么能甘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还是少女模样的凤鸣鸢回握着百里仁：“我会陪着你一起完成这些事的，你一定可以的。”

“我完不成了，”百里仁那时中了剧毒，一口血从胸腔中呛了出来，气息游离道：“阿鸢，求求你撑下去，将我们的儿子抚养长大，让他承先辈之志，把大庸挽救回来。”

“我做不到的……”凤鸣鸢哭着说：“我不懂权势，也不懂帝王之道，我如何能做到。”

百里仁用最后一口气留下了遗言：“阿鸢，我相信你，大庸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凤鸣鸢的前半生很幸福，她和百里仁是青梅竹马，百里仁娶她时向她承诺，此生只娶她一人。

但凤鸣鸢很清楚，帝王是会三妻四妾的，她也做好了和妃子们争宠的打算。

可百里仁却遵守了自己承诺，他继位以后真的没有纳妃招妾，将她护的周全严密。

失去丈夫前，凤鸣鸢天真懵懂，失去丈夫后，凤鸣鸢学会了算计与杀戮，那不沾鲜血的纤纤玉指早已被染红，再也洗不净了。

……

……

……

坐在塌边的凤鸣鸢又想起了百里仁，一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滑落。

凤鸣鸢没有擦拭泪水，而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荆国的怒火我们受不住，封驰烈的威胁太大了。”凤鸣鸢的双手重重一握：“赌一把，去救拓拔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