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下)(2 / 2)
“不错,我是有私心的……可我自认已经的的确确把您当做父亲看待,既是认了父女,便不必多加猜疑……更何况,从宫内到宫外,我们父女俩历尽艰险,在我眼里,您与我生身父亲早没什么两样……”惜花眼眶更红,极力维持不失态,“父亲,您可知我听说您身患重病有多焦急?难为你们能想出这样一个病,把谎说得这样天衣无缝……父亲,您老当益壮,能轻而易举地对付我,我的确甘拜下风。”
她愤怒地说罢,深深吸了口气,平定着心潮,收敛了语气。“父亲,从我八岁时生父病重,到父母相继去世,到入宫,再到出宫,我一直为银钱所困。缺钱虽苦,但我不怕,缺得再多,终有一日能填完……可这多年的父女情谊,竟连一句真话也换不来,父亲您说,这比缺钱可怖何止百倍?”
从激愤地质问到淡漠地反问,堂上氛围一时有说不出的凄凉。
惜花不再说话后,常宝春缓缓站起身。
他望着惜花开口:“丫头,你说你有私心,我又何尝没有?我认你做女儿,难道就不曾指望你有出息,我借了你的东风,便能脱离终身受罚的深宫?”
惜花微微动容。
“我自始就有这样的私心,”常宝春满面苦涩地接着道,“技多不压身固然是个说法,盼你能得贵人青眼也是我心所求……你得云妃看中,我确实是十分高兴的,为了你,也为我自己。”
“可谁知世事无常,你历经坎坷起落,几乎丢掉性命……尤其公主那回,我既怕你送死,也怕从此以后再无人可指望,便极力劝你不要插手。好在上天保佑,你和公主都平安无事……”
“诚如你所说,”他眼中泪光闪动,“既认了父女,我们就是一辈子的父女,我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你不必疑心……只不过,眼前这件事太过重大而凶险,会引来天大的祸事,我不得不瞒着你……可这是我一生的夙愿和使命,只要还有半口气,我就非做不可!粉身碎骨也非做不可!”他说得急切激动,一时咳了几声。
惜花见状,递去一杯茶。常宝春饮了一口,缓过了,平定下来。
惜花开口问:“究竟什么事?有多凶险?”
常宝春看向她,沉默了一阵,终是道:“丫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是为什么被先帝贬为罪奴?”
惜花稍加回忆:“是……在先帝面前,说错了话?”
“是。”常宝春点头,“那你可知,我说错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