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告别（2 / 2）

达利并没有走远，他只是施加了隐身咒，他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然后被一道门关上了。

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世界意识说的话，一个孩子，一个被他取代了十几年的孩子，在现在被修复了。

达力…达利……

他擡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茫然得像丢了家的孩子。

如果他是达力，那他又是谁呢……

如果他是你们的孩子，那我又是谁呢……

如果他姓德思礼…那我还可以称自己为德思礼吗……

达利手指微颤，他抚向大门上细碎的痕迹，将头轻轻抵了上去，家明明就在眼前，可这里又不是他的家。

达利给房子施加了保护咒和一切防御咒语，直到把魔力消耗一空，最后看了一眼房子，转身默默离去了。

他不能打扰他们…他借住这里许多年，现在更不应该把麻烦带去他们身边。

他默默地走远，走得远了，渐渐地心就空了，他在路上昏睡了两次，醒来时钱还被偷了，但达利懒得去找了，他变得什么都不想去在乎，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城镇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再次出发，当晚便回到了霍格沃兹。

又过了一天，他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沉重，似乎是发烧了，头脑昏昏沉沉的，连说话都费劲，他干脆就闭嘴不言了。阿周那一直很担心他，它担忧地给他叼来水，笨拙地喂水给他，一个猫头鹰做起这个动作来总是滑稽的，好几次水还没喂过来，就把自己的羽毛打湿了。

达利笑出声，伸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

阿周那咕咕咕地叫着，不断蹭着达利的手心，达利将它抱到了怀里，柔软的羽毛并不扎手，相反很顺滑，达利不断抚摸着它的羽毛，滚烫的额头贴在阿周那毛茸茸的肚子上，不安的情绪似乎也因此好受了一些。

他昏昏沉沉，或许是生病让他变得比平常脆弱了很多，他嘴里一直在说对不起，他一直在道歉，却不知道在说与谁听，期间做了很多混乱的梦。

他又昏睡了几个小时，醒过来时，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他喘着粗气倒了杯水，顶着发烫的额头穿好衣服回头喊他的猫头鹰：“阿周那，陪我去个地方。”

阿周那叫了一声，将自己落到了达利肩膀上，达利一路穿过黑湖边，又走了一段路去了禁林边缘海格的小木屋。

他与海格这几年并未说过多少话，但这只猫头鹰一开始却是海格送给他的。

海格一开始很热情地招待他，但是在听到他说要送还猫头鹰给他时突然变得很生气，他愤怒地砸碎了自己手里的茶杯，对着达利愤怒地吼：“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它！它知道了会很难过的！猫头鹰很认主人的！！”

达利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被他这么一吼，只觉胃里也变得难受了。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胃里反上来难受的感觉，艰难地说：“我知道…但我现在没办法养它了。”

海格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猫头鹰只需要给它一点点水，一点点食物，不费事的。它很好养活的！但是让它离开主人身边，它甚至活不过一周时间！”

达利苍白着脸目光认真看着他：“我…现在的我没有办法保护好它。”

海格愣住了，下意识想反驳，达利虚弱地打断他：“拜托你，伏地魔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他最深的执念就是霍格沃兹，它留在我身边，我保护不了它。”

海格倒吸一口气，他气得脸色通红，他躁动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半响他说：“你真的…一点魔力都没有了？”

学院里早就传开了，海格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其实达利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力量，但是这都是虚假的，一旦他做出了选择，要么只有一天时间，要么就会受力量的反噬，哪一个结局都不会是好的，于是他点了点头，瞒下了这一点。

海格悲戚地大喊了一声，掩面哭泣：“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达利敛下眉眼，不想让他看到眼里的愧疚，但是海格却误会了他的举动，他一把拉住达利的手郑重保证：“我会的，我会的…我会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对它…哦…我可怜的孩子……”他哭泣着，达利却不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和他说，还是在和阿周那说。

但是这些都并不紧要，达利心里终于放心下来，他走的时候，将阿周那留在了海格小屋。

阿周那被海格抱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在原地看着达利的背影，它焦躁地一直在朝着达利咕咕叫，可达利却没有一次回头喊它过去。

他越来越急切，再一次咕咕咕叫了几声后，见达利还是不回头，它一下子挣脱开海格的手，飞速地朝着达利飞去。

它绕着达利一直在叫，它不断地拦着达利要离开的步伐，它渴望达利伸出手接住他，从它的眼里达利读出了惶恐和不安，达利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它，大脑昏昏沉沉，他看着阿周那低喃了一声：“傻子……”

他重新把阿周那放回去，阿周那再一次飞起来，无论放下多少次，它都会跌跌撞撞地重新飞回来，达利没办法，在最后一次送去的时候，悄悄对它下了遗忘咒，达利不舍地抚摸它的额头，低头亲吻了它，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看着阿周那：“乖…你要好好活下去……”

“起码…要活得比我更长更远一些……”

他最后摸了一下阿周那的头，转身离去，这一次他再没回头。

海格在他的小屋旁复杂地看着远去的达利，看着手里昏过去的猫头鹰沉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