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呢,画如鸡爪、字如狗爬(2 / 2)
送字帖、送衣服,还有那躺在多宝阁暂时没送出的佛珠手串;现在又深更半夜乔装探望,还相约一起游湖骑车……
两人的关系有些过于亲密了。
“说吧。”独孤伽罗取出一份新挖出的魏碑字帖,准备睡前再临摹一副。
“殿下和九姑娘……”独孤伽罗铺好碑帖,擡头淡淡扫她一眼,朝露便不敢继续,“奴婢失言了。”
“本宫心里有数。”
独孤伽罗一听朝露的话头,便心下烦忧,口气有些生硬。毕竟是跟了自己十来年的侍女,朝露在独孤伽罗心中早就是朋友一般的存在。
她叹口气,又将碑帖卷了起来:“知道你是为本宫好,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分寸。今日便不写了,去准备净面吧。”
“喏。”
朝露行礼告退,不过眨眼间又回到长公主面前,神色紧张:“殿下,圣人来了。”
长公主微讶一声,将步摇重新簪回。
朝露在一旁为她更衣,换上外裳,堪堪整理完毕,便听到大力的推门声。夕霞哎了一声,就被涂石玉捂住嘴,拖到一旁。
“皇姐!春闱狩猎到底什么时候举行?再不去都快夏至了!”
帝王雷霆之怒,便是浮尸万里。
独孤罗虽尚未亲政,但成亲大礼和亲政事宜都在有序安排中,今年夏天势必要接替所有政权。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偏这春闱狩猎的东风却被独孤伽罗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叫一向敬重她的皇帝都耐不住性子:“你们都退下!”
来时怒气冲冲的帝王在打小看着他长大的长姐面前还是不敢随意发脾气,尤其是自己怒发冲冠,对方却不紧不慢,更显得皇帝稚嫩、不够沉稳。
他舔舔唇,满脸忧虑:“皇姐,朕…朕真的等不急了,皇姐帮帮朕吧!”
“罗儿,”独孤伽罗亲自给皇帝倒了茶,“先喝杯茶,去去火气,做帝王的人,哪能这样喜形于色。”
“皇姐教训的是。”
皇帝正正身子,理了理衣冠,一杯碧螺春下肚,通体舒畅,心头的火灭了几分。
“朕也唯有在皇姐面前会失分寸,皇姐勿怪。唉,朕实在是忍不住了,倘若不在大礼前拿下恭亲王和禁军,罗儿怕……”
“陛下不必担心。”独孤伽罗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木盒,“这是半年来,沈仲与恭亲王府的通信。”
皇帝打开盒子,一张张书信翻看过去:“是那位雍久姑娘誊抄的?”少年皇帝轻嗤一声,“看来民间传言当不得真,这位才女的笔力不过如此。”
独孤伽罗轻啧一声,古怪地瞥了皇帝一眼,自榻枕边拿出另一个红木盒子。
“确实当不得真。喏,这才是那位雍家才女的作品。”
怎地从皇姐床榻上取来,莫不是重要得很?看来这位才女有几把刷子,拿到机密要件了。
皇帝心有企盼,怎料竟是一副副蹩脚图画。有几副上面写了些字,却都是歪歪扭扭,不成体统。
“就这?”
“就这。”
独孤伽罗好笑地看着皇帝并不意外,任谁看到这些东西都会惊讶的。
翻来覆去地查看,皇帝也没能瞧出玄机,只好向长公主请教:“朕愚钝,还请皇姐指点一二。”
独孤伽罗摇头:“没什么机巧。一切如罗儿所见,这位才女名不副实,画如鸡爪,字如狗爬。”
皇帝眉头微微一皱,竟是个废物。
雍久是废物,然,皇帝可不废。皇帝自小机敏过人,善举一反三,心中疑惑:既是废纸一堆,何故皇姐要将其置于榻上枕边?看来探子报皇姐与雍久感情甚笃,所言不虚。
“哎?”小皇帝将信件拍在桌上,“世间竟还有如此欺世盗名之辈,这雍家抄得可真不冤。”
“不止是这书画,那位雍小姐对琴棋也是一窍不通。”
虽能手谈几局,但那点水平,在独孤伽罗看起来,简直就是雕虫小技,跟一窍不通差不了多少。
长公主起身,将放在屏风后的自行车推出来,“不过,这位雍小姐在手工制作上倒是颇有心得。”
闻弦知雅意。
皇帝一边仔细观摩自行车,一边算是明白了自家皇姐的心意:“看来这位雍久姑娘确有几分能耐。”
“不错,要是将这橡胶再雕琢一番,放在马车上,会大大提升……”
长公主话未完,皇帝便出声打断她:“皇姐不必多言,既是皇姐要保的人,朕自然不会为难。不过这春闱狩猎是真的不能拖了。”
按照计划,春闱狩猎这一天便是用到雍久的那一天,她们姐弟为这一天可是做足了准备。
尽管独孤伽罗微微皱眉不过一瞬之间,却还是教紧盯着她的皇帝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已有了决断,试探道:“除了雍久,不是还有一人吗?”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王炸啊!
“可是罗儿……”
“皇姐,没有什么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么她,要么雍久,你自己选一个吧!”
话是这么说,皇帝心中却异常紧张独孤伽罗的选择。
只见长公主咬紧下唇,最终闭上双眼:“就按陛下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