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阼(2 / 2)
不过,经独孤曼这么一提醒,女帝觉得这杀鸡儆猴也不过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倘若真有人要女人不要前程,那可怎么办?还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好。
“朕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女帝从御阶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御座走去。
这么无情、这么喜怒无常的吗?
独孤曼见她又端起了帝王的架子,也立刻进入自己应有的角色:“喏。臣妹告退。”
“咳咳,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今日之事,你知朕知……咳咳,不得给第三个人知晓,明白吗?”
独孤曼刚要答应,女帝又补一句:“也不得对昔君说,听见没?”
“是是是。”不就是自己哭鼻子的事不想让人知道看笑话嘛,真是的,烦死了!
长乐郡主对于自己出完主意就被抛弃的下场,甚为不爽。她决定,一回寄傲山庄就把今儿个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同昔君说一遍。
女帝对着拦下的通婚书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将这通婚书送回去,保证万无一失。
帝王亲临一事本就将王贤忠吓了一跳,更何况这位新上任的女帝今儿个心情好像极为糟糕,一直阴沉着脸。
照了面,半句话没说,直将那通婚书往王贤忠脸上扔,吓得王大人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恐吓”完自家大臣,女帝顺道又去了趟天玄商圣府。
这次,没吃闭门羹,小厮将她们一行很快迎进府邸。
“陛下,请将你上次顺走的东西还给草民。”
“不还。”
雍久何曾见过这般无赖的独孤伽罗,瞧她喝茶吃点心,压根没把这里当别人家。
雍久无可奈何:“陛下,您这又是何苦?”
“不还不还就是不还。”女帝不高兴了,本来觉得府邸的点心不错,眼前的人也赏心悦目,偏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朕已替你送回去了。”
听女帝这么说,雍久的心落了下来。不然,若迟迟不退回通婚书,她真担心王家会误会:“那便好。”
女帝耳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想让雍久再说一遍。
偏偏对方:“没什么。”
不说拉倒。经独孤曼一点拨,女帝坚定了雍久心中是有自己,底气便足了许多,邀请道:“后日朕登基大典,阿九可愿前来观礼?”
天大的福气啊,多少人连宫门都踏不进半步,更遑论是在太极广场上观礼。
可惜雍久不稀罕。
“多谢陛下擡爱,不过草民既非皇亲国戚,又无官位在身。观礼,不合适。”
独孤伽罗脱口便想反驳她——之前不封了个爵位给她吗?转念一想,爵位本就虚职,雍久说无官位在身,倒也没错。
她若执意推脱不想参加,多的是借口。
女帝取下腰间明黄色的荷包,放到雍久手中:“斟老板既不愿参加,朕不勉强。不过,若是你后悔了,朕依然欢迎你前来。”
登基大典当日,独孤伽罗衮冕加身。王冕前后各垂白珠十二旒,将帝王的脸隐隐约约遮挡其后,让人看不清神色。
如此,便给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更添几分神秘与特别。
“众爱卿平身。”白珠后面的那双锐眼从左到右,匀速细致地将匍匐在地如蝼蚁般的人们都扫视一遍。
阿九,终是没来。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子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和他们洪亮的祝福声随着同时敲响的钟鼓声自那皇宫最中心的地方传出。
越飘越远,为大周邦畿千里的世家、百姓奏响了一个新时代正式开启的华丽乐章。
同在京都的雍久,站在天玄商圣府佛经楼的最高层。那里远远的,能看到太极广场上新帝登基的盛大场面。
在那万人中央,感受着万丈光芒的长公主,终于,终于站在了那个最适合她的位置。
雍久不知道的是,当初,身为长公主的独孤伽罗也曾站在她现在所站的地方,眺望过那座囚笼般恢弘的宫殿。
不同的是,当时的天烟雨蒙蒙,今日却是阳光大好。冬日的京都鲜少如此明媚天气,连老天爷都在为她的登基祝贺吧。
“啧,明明想看,偏偏又不肯去。”
龙婞不知何时也上了佛楼,同雍久一样,靠在栏杆上,用手指戳了戳雍久的肘子。
“你来干什么?”雍久缩了肘子,往栏杆另一头挪了挪。
“只许你看不许我看哪?要是陛下将凤牌给了我,我早就进宫近距离观摩去了,用得着在这儿伸长了脖子瞎瞅吗?”
龙婞白了雍久好几眼,啐她一口,“身在福中不知福。”
“嘁,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龙婞刚想说要,眼珠一番一番,仔细想了想:“那还是不要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做什么事都不自在。无自由,吾宁死。”
雍久听了,嗤笑一声,一副“那你还说我”的样子。
“我是怕不自在才不要的这福气,你呢,你也是吗?”过两天,龙婞就要离开京都了,不过没见雍久有这计划,“你打算在这京都鸟笼呆到猴年马月呢?”
雍久摇摇头:“以后怕是定居京都了。”
“不回莫州了?”
“不回了。”
“为了她?”
“倒也不是。”
“那就还是因为她。”龙婞哪里不晓得雍久心思,“你说你这人,拒绝了人家,又苦兮兮地守着人家,到底是犯/贱还是深情?若是深情,深情给谁看呢?”
雍久淡淡扫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远方的热闹盛典,淡淡道:“我心中有她,你说我深情也好、作践也罢。爱,没法解释,也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