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步(2 / 2)
他眼眸亮起。
“祝你好。”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踏入了白雪中。
曹昕恒面容瞬间衰败,皑皑白雪中,惨淡的站在树下孤立不动了。
严晴以来年留学为借口,补了些住宿费,在程琛柯的插手帮助下,在学校的宿舍住了下来。临近过年,没有了学生的大学城陷入一片安静,空旷的宿舍楼几乎见不到人影,连宿管阿姨都回家过年了。
严晴白日在外打工,晚上去舞蹈房练舞,深夜回到寝室睡觉。将近二十天,无人交流倒也繁忙庸碌。只不过楼屿的电话还时不时打来,她没有删除也没有接过。
祭灶这天,年关将近,打工的店都关了门,她拿着小锅在寝室煮了些面条,可能是因为没好好祭奠灶王爷,面条难吃的要命,下午她躺在床上,肚子疼的让她怀疑自己给自己下了碗毒药。
一直到后半夜,深觉差不多去了半条命的她终于缓了过来,闭着眼睛,身上发着冷汗睡不着,电话忽然响起,漆黑寝室一片明亮的时候,她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木木转身拿起手机时,不知怎么就碰到了接通。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发来自灵魂的震颤比一下午的疼痛还难熬。
“严晴。”楼屿无奈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半眯着眼,刺眼的光亮和头脑的昏涨让她的动作慢了许多拍,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轻“嗯”了一声。
那边吁了口气,好似昨天还聊过天的语气问:“怎么还没睡?”
“被你吵醒了。”不是,她开了静音。
他笑:“吵了这么久,终于把你吵到接电话了。”
严晴沉默。
“老家远吗,我想去找你。”说完,他又说:“不对,远不远,我都想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楼屿,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嗯,我不是。”
严晴不语,那边也陷入安静。
忽然胃里一阵疼痛窜起,像上千根银针狠狠扎过,她咬唇唔出了声,发白脸上起了一层冷汗。
楼屿着急,“严晴,你怎么了?”
她还能开玩笑,咬着发白的唇说:“没祭灶,被灶王爷报复了。”
“严晴!”
她抱着电话嗯了声,感受到他的担忧,空荡荡的身体又灌入了一丝暖意,“楼屿,你不死缠烂打,我就让你再来找我一次,好不好。”
楼屿咬牙,“好。”
严晴再次醒来,就看到了沙发边蹙眉睡着的楼屿,初见潇洒不羁的他显得有几分疲倦落拓。恰在此时,他睁眼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静了几秒后他叹了口气,俯身靠过来,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说出口的话是:“打女人行不行,真的很想打你,屁股上狠狠来几下,你才能长记性。”
严晴擡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莞尔道:“床上的话,我考虑考虑。”
因为饮食不规律和缺乏营养,严晴胃溃疡发作,至于他是怎么赶过来又怎么进的寝室送她去医院,其间麻烦楼屿始终没提过,陪着她在医院待了两天,出院后两人开了家酒店。
刚关上门,严晴压着他到鞋柜前就吻咬了上去,楼屿面无表情推开她,“先吃饭。”
严晴:“……”
她走到男人身前,一把推他坐下,甩掉打底裤掀开裙子坐在他腿上,楼屿端起碗喂到她嘴边,“喝粥。”
严晴嘴角抽了抽:“楼屿……”
楼屿小勺趁机喂进她嘴里,“别洒出来了。”
严晴抓起他的手放过来揉,他抓了两下拿起旁边包子,“没你软,但是先吃了。”
严晴:“……”
她放弃,坐在男人腿上用完了餐,筷子扔下瞬间,转身就骑到他腰上,按着他枕到沙发上吻了上去,亲吻像打仗,长驱直入,肆意挑衅。野兽的欲|望终于不再压制,楼屿抱起她凶猛的吻了回去,攻城略地,气息急喘,很快就翻身将她压了下去。
热吻连连落下,气息激烈张扬,身体剑拔弩张。
时间与距离没有在他们之间产生生疏,只是一个眼神与动作,便都有些溃不成军了,而她该挨的巴掌,一个也没逃过……
直到除夕夜,两人都没有走出过酒店,好像又回到了草原或是周末那段日子,一切都像是偷来的,阳台的窗帘只有他按着她靠过去的时候才会拉开,窗外灯光闪烁,窗内玻璃上热吻纠缠。房间似乎总是陷在一片黑暗中,好像所有的一切可以就此停止,只有身体与灵魂是鲜活的。
吻那么热,气息那么粗重,拥抱那么紧致,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他们都想要牢牢抓在手心,以至于用力到结束后都快伤痕累累了。
跨年的最后十秒,谁也没有倒计时。
落地窗外,闪烁的摩天大厦倒计时十、九、八……
严晴和楼屿目光牢牢地看着对方,每一寸肌肤都在相拥贴着,每一秒的消逝,都在随着撞击把眼里的这个人一点点纹在心脏上,用血液雕琢,脉络清晰,鲜活沸腾,直至尸体腐烂。
大年初一,窗外的鞭炮声炸响了整个城市,昏暗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唰的一声窗帘拉开,大亮的天光照明了整个房间,空气氤氲腥膻,一片狼藉凌乱中,严晴转身看向床上的楼屿。
他靠着床头,安静抽烟。
她走到床边,捡起丢了几天的裙子,从口袋摸出了一张机票,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递过去后,他叼着烟看了她两三秒,才抽走低头看。
这是一张他从宁川回去的机票。
严晴:“上午九点半,别误机了,赶上中午的团圆饭。”
她轻描淡写道,从内蒙回来辛辛苦苦,挖空所有时间和金钱攒了两张飞机票,一张她打道回府了,一张给他了。她,终于是没去成。又或者,从买一张机票需要黑夜白日的打工时她就该看清,楼屿的城市,比德国还远。
她怎么努力,都飞不到。
楼屿呼了口烟雾,随手把票放在了床头,“误不了。”
严晴点点头,捡起地上衣服穿完,走到他的床边,朝他伸出手。
楼屿看她。
严晴:“给我根烟。”
他幽黑的眸子望了她几秒,抽出旁边烟盒,嗒的弹开镀金打火机,老练的点着递给她。
她一如当初,红唇勾笑,弯下曼妙身姿叼走了烟,眯着眼笑着看他,长吸了一口吐出白雾,辛辣燃烧肺部,下一秒楼屿一把勾过她的腰,在她唇上碾压狠吻了两三秒,然后松开她。
严晴自然从容的退后,轻笑了声,只轻按了按被他揉乱的头发。
楼屿:“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严晴笑了笑,“那你把烟戒了吧。”
话说完,她吸着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利落干净,偌大的房间陷入墓地一般的安静,好似这几天的疯狂、热汗、尖叫、亲吻、粘液与汗水都不曾存在。
楼屿静静地看着床头那张飞机票,片刻,苦笑了一声。
严晴登机那天,宁川开学第一天,除夕就在十几天前,想起来好像上辈子的事了。
飞往国外和国内的不是同一进站口,她站在门外,看着左边那个进站口沉默了许久,然后转身,背道而驰,直至越来越远。
进入云层的时候,广袤的天地尽收眼底,她静静的望着宁川,忆起的却是草原的猎猎风声,悬崖边的彻夜狂欢,纵马疾驰的寂静密林,山河边的裸泳热舞,起伏山脉下越野的飙速与血肉贲张。
曾经以为海拉尔是噩梦的起点,漫漫黄沙却给了她一个锚点。
她是一只无脚鸟,找到了落脚,还是要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