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步（2 / 2）
严晴耳朵发热，撇过头，“谁让你直接就从后面……”
她抿唇，又瞪回来：“下次不许，要等我。”
楼屿笑着看她，一副等她说完的模样。
严晴咬牙，又揣了他一脚。
两人没在酒店休息，像上次一样，穿上衣服，开着车利落的都走了。深更半夜，楼屿不知为何没开面包车，不知道他会不会打的，她没问，驶过他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楼屿看着漆黑无人的街道，偶有车辆驶来，又轰鸣而去。
面包车扔在老街，医院门口不好停车，他自然不会缴那点停车费，接到消息处理完事情匆忙赶来，倒没想着怎么回去。
宁川繁华，这个点也能打到车，但他就是没那意思，撚着指腹，烟瘾像无数个小蚂蚁在血液里爬，发不出的烦闷让他想要点上一根，口袋里摸了一会，又揪出个薄荷叶喂进了嘴里。后院那一大块以为永远都吃不完的薄荷，在这个夏天还未逝去前就要被他吃完了，而那深入骨髓的烟瘾，却是一点没要戒掉的样子。
楼响响的暑假倒是过得丰富，奶奶派人带着他去参加了为期十天的英式夏令营，又看了几个世界顶尖的博物馆，随后在北欧玩了一圈。不停念叨着回国的他又被奶奶亲自带去了佳士得拍卖行，他没什么概念，用380万随手拍的一件感觉还不错的绿色珠宝结束了自己深觉无聊，只想见到爸爸的暑假。
回国后，在他的不断唠叨和特殊日子加持下，在暑期即将结束前，他终于被奶奶恩准，派司机将他送去了老街，五金店坐着大雷叔叔正在看店，楼响响甜甜小嘴几句话忽悠，荣大雷就颠颠的把人送去了医院。
楼响响到的时候，楼屿刚交完医疗费用，从人潮拥挤的楼下跑上来，半个多月的兵荒马乱结束，杨喃喃的病情终于稳定，天叔趴在床边累的终于睡着，楼屿走出来，坐在靠墙的长椅上，脑袋贴着白墙闭眼休息。
楼响响隔了快一个暑假再看到爸爸，瞥见他眉心浓重的疲倦和浑身上下散发的萎靡，抿抿嘴，眼眶红红就要掉眼泪，迈着小步子往他那走。
嘈杂忙碌的走廊，或许心灵感应，楼屿睁开眼，漆黑染着疲乏的眸子像夜空中一道精准的亮光，落在楼响响水汪汪的眼睛上。
楼屿挑眉，一句“不准哭”，成功的把他那点酸涩动容怼了回去。
楼响响停到他腿前，委屈巴巴的说：“爸爸，你都不想我。”
楼屿看他两秒，在他脑门轻弹了下，“行了啊，你爹我不吃这套。”
“嗖”，楼响响的眼泪收了回去，亮晶晶的眸子看他笑：“爸爸，小喃哥哥没事了吧？”
他知道爸爸这段时间要帮天叔看小喃哥哥，所以才忙的没时间理他，而且他也不好意思说，在他这么忙的时候，他正满世界飞着玩。奶奶把那个拍卖行上，好几个大人都想要，最后却被他一个小屁孩抢走的绿宝石递给他时说：“响响，你要是像你爸，就永远只能像刚刚那几个人，干瞪眼看你，遗憾又无可奈何。”
楼响响呆呆说：“奶奶，我可以不要这个，我也没那么想要……”
“你不想要，却是你的了，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奶奶轻笑：“等你有再想要的东西，发现自己没那个能力的时候就晚了。”
楼响响眨眨眼，真挚说：“我想要爸爸。”
奶奶顿了下，“那就不要被他同化，总有他向你低头的那天。”
“哦。”楼响响听不太懂，只干巴巴点头：“好吧。”
尽管他心里想，他不需要爸爸给他低头，要是低头有用，他求着爸爸，低无数次头也行。
楼响响先去看了喃喃哥，又动了一次手术的他显得更瘦小了，反倒像是他的弟弟，天叔样子憔悴，儿子突然的发病让他顾不及装修队的活，荣大雷找人顶了他，要不是晚上有楼屿在这招呼，他早扛不住了。
楼屿父子俩没有待多久，两个人就近吃了饭，楼屿开上面包车，默契的带着他往附近的书画店去。
楼响响嘴抽了抽，无奈说：“爸爸，你就不能换一个吗？”
从莫奈到梵高，他爸知道的那点名人名画，都快让他给烧完了。
“小屁孩，你是不知道你爸一个月多少钱工资？我还为你背着27万的债。”
楼响响眨眨眼，看他：“爸爸，我在伦敦拍了一个380万的绿珠宝。”
“哦，跟你爸炫富呢。”
“奶奶说，我玩的都是你玩剩下的，说我小气，不敢往上喊。”
楼屿嗤了一声，“丢你爸的人，那牌你随便使呗，没几个敢往你上面加的。”
楼响响：“爸爸，你说我把宝石送给姐姐，她能不能勉为其难看上你。”
楼屿眼角抽搐，斜眼看他：“你说什么玩意儿？”
楼响响一缩，人乖巧小鹌鹑一样窝着不说话了。
买完画，楼屿随手买了几袋子水果，从香蕉苹果买到桃子，都是最常见的那几种，楼响响指了指樱桃，一句“贵死”被堵没声了。
车开到墓地，下午的墓园正安静，没人祭拜会在这个时候，不过楼响响知道爸爸想避开爷爷奶奶，往年每次都这样，他也已经习惯了。
两人到的时候，墓地上已经摆满了东西，价格昂贵，愈发衬的一大一小手上提溜的水果和大街小巷泛滥的12寸的梵高《向日葵》画框廉价。
楼鸣的墓碑前放满了东西，旁边舒灵的墓碑前干干净净，她的照片很少，墓碑上是一张浓墨重彩的烟熏妆，粉嫩耳垂上挂着的欧美金色大耳环更和旁边清秀男人格格不入，或许这更加重了楼氏夫妇的反感，能让这对爱人墓地靠在一起，可能已经是他们最大的退步了。
楼响响刚会说话的时候，指着舒灵那张照片说：“鬼，鬼……”
反手就被楼屿在脑门敲了个大包，“胡说什么，那是你妈。”
孩子抱着他的腿哭，小胖手指还在指着那张照片，囫囵不清的说：“妈，妈，鬼，鬼……”
楼屿气的眼前发黑，蹲下来就要教训，接着才慢慢听清他在说什么，圆溜溜的眼睛呆呆看着舒灵那张艳丽涂抹的照片，说：“妈、妈，美，美，美……”
楼屿心口重重的被锤了一把，鼻尖忽然涌上来一阵酸涩的刺疼，这让他忍不住捏住眉心，闭了闭眼。睁眼后楼响响稚嫩的眸子还在盯着那张照片看，会说的话本就不多的他还在含糊地说：“美，美……”
楼屿轻叹，看着未曾谋面的嫂子那张鬼画符一般的烟熏妆，目光又落回旁边离世哥哥的照片上，楼鸣的笑依旧是那样温润清风，和煦舒服。
楼屿听着楼响响囫囵的声音，轻叹：“什么破眼光，和你亲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