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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明亮的落地窗, 屋内一整套红木家具,角落里放着一盆兰花,方薇子在墙边来回踱步:“我已经找风水师看过了,这个位置是财位, 放一个大鱼缸, 保证财源滚滚来。”
“鱼缸?”尤清和边整理书柜边说:“我可没看到上海哪家公司还放了鱼缸, 俗不俗气?”
“管赚钱就行,开公司就是赚钱, 管他俗不俗气!”方薇走到玻璃门边, 手指划过玻璃门上贴的“青韵投资”:“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自己的金融公司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开起来了, 一出手就收购了时代网络,哎,给吴非当老板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够爽。”
“那要怎么样才爽?”
“嗯……或许让我把他踩在脚底下,把他折磨成一个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疯子, 我才觉得解了气。”
“哇……尤清和, 可真看不出啊,你可真够狠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宁可对他残忍, 对自己好一点。”尤清和泡了两杯咖啡,端在茶几上:“快过来喝咖啡。”
她自己先坐在沙发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长吁了口气:“再说了,踩死吴非不过是顺带做的事情, 我们现在手上有了时代网络这家上市公司, 虽然它现在股价低迷, 但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一个武器, 先低调多吸纳资金, 后续让它长成一个庞然大物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想做什么?”方薇子端起咖啡坐在了沙发上。
尤清和眸光微烁:“先累积资本,最终会有更强大的对手等着我们。”
方薇子喝了一口咖啡,长吁道:“真是雄心壮志啊。”
“怎么?胆怯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想着,如果未来我成了小富婆,我就要去欧洲某个风景绝美的地方买一座庄园,天天就是骑马酿酒,牧羊放牛……享受田园生活……”
“现在呢?”
“现在?”她轻声哼道:“田园生活有什么意思?哪如在上海玩弄资本有意思?若是真的要去欧洲买庄园,那也得在看透各类人情冷暖之后,厌烦了这一切,找个地方避世倒也是不错。”
尤清和叹道:“玩弄资本?搞不好就被资本玩弄了,这每一步我不仅走得胆战心惊,还是时刻面临道德与原则的拷问。”
方薇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你不会还想着嵇总吧?后悔了?”
“没……有。”她心口突然像被插了一刀,顿了顿,转了话题:“那你有没有再准备找一个?”
“你是说找个男人?”方薇子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天花板:“我喜欢的不喜欢我,我更觉得没意思。”
“许……许知行?”
方薇子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你看看我,一个27岁就已经离过婚的女人,长相嘛,从小到大围在身边的男孩子虽不少,可离真正的大美女却很有差距,性子急躁泼辣,嗯……还有那么一点刻薄,经历一次离婚,早已认清了男人的真面目,哎,你知道男人一旦涉及利益,那可是六亲不认,亲儿子都要抛出去当炮灰的,我还会对爱情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啊……”
“许总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做一个许总会喜欢我的清秋大梦?”她极淡的口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
“那……”尤清和拿出两封请柬:“许知行这周六晚上在他家园子里办场商务晚宴,给了你一份请柬,去不去?”
方薇子瞥了一眼:“因为许总喜欢你,所以你不想我去?”
“去不去随你,但你可小心点说话,别在外人咋咋呼呼说什么……说什么许总喜欢我,多尴尬。”
方薇子大笑道:“尤清和啊尤清和,我发现你这个人吧有个特性,嘴上说着最软的话,手上却干着最狠的事情……”
“我哪有……”
“怎么没有?之前吴非把你欺负得都哭出来了,你还责怪我打他,然后呢?你一出手就让他破了产,把他折磨得要在你手下叫你‘爸爸’,呵……我可不敢得罪你,还不如出去找些小奶狗玩玩。”
“不去更好。”尤清和气红了脸。
四月初的光景,上海的深春已经来了,周六晚上,尤清和提着长裙下了车,站在门边,看向天边那一抹橘色夕阳,深深吸了一口空气里浓郁的玉兰花香气,不禁感叹,时间飞逝,一年了。
“这位女士,邀请函给我看一下。”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侍者道。
尤清和将邀请函递给他:“你是从哪儿过来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侍者道:“尤小姐您好,今天晚上搞服务的都是外包给公关公司的。”
“哦……”
侍者将邀请函还给她:“尤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嗯。”
微风轻拂,夕色映衬着园中的灯光,柔若滤镜,如梦如幻,园中、屋中已经是宾客云集,三三两两,喝酒说笑。一路走来,见到了几个以前熟悉的佣人面孔,她点头微笑打过招呼,心中却又是心酸又带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走进屋子里,在人群簇拥处看到了许知行的身影,他一身黑色西服,傲然挺立,与人交谈时脸上带着笑容,却总有些淡漠。
她取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看着宴会上的各色人等,有的人双手握着名片,站在人群稍外处,排着队等着结交大咖;有的人满面春风,谈笑之间,却又格外的循规蹈矩,生怕外漏胆怯;而有些人的底气从西装颜色就可以表现出来,他的西服颜色不是沉闷的黑色,而是稍微浅些的米灰,又或是麦青色,在一众黑色里极为显眼,譬如秦雨,他就穿了一身浅咖色西服,手臂上挽着一个妙龄女郎,这女郎清秀端庄,礼服内敛而不张扬,看上去像真正的千金小姐。
“清和。”
她侧头望去,是许知行从人群中脱离出来了,他眉心微蹙,嘴角轻扯,眼光与她相撞:“怎么样?身体休养好一点没有?”
“哦……还好。”
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低声解释:“身份不便,所以没去看你。”
“嗯……”
百千情绪,不知从何说起,她展目看向大厅里:“今晚的宴会好热闹,我还从没见过这栋房子这么热闹过。”
“哦?以前你过来是什么感觉?”
“嗯……”她偏着头认真想了想:“是安静地、清冷又神秘地,虽然屋子里有人,院子里有树,可却总觉得我已经到了不属于上海的地界,这块地方,甚至地图上都找不到。”
许知行接口道:“屋子里不仅有人,还有暖气,还有厨房,院子里不仅有树,还有鱼桶,还有晾衣架,这怎么算没有人气呢?”
她莞尔一笑:“那都是唐叔说被子衣服都要太阳晒过的才好,那也算不得你头上去……”
话音未落,心中却是一悸,再开口时,灌满了浓浓的遗憾:“许总,这阵子我想了很多,若是人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续存,那么,现在唐叔应该是很幸福的,他终于和他家人在一起了,不用在这世上挨得那么苦。”
“当然!唐叔现在当然是幸福的。”
他声线清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她心中就定了定:“这样就好。”
“那你说,这人世间是什么?”
“是……一段旅程,来这里把各种悲欢离合体会遍了,便要走了,人生多短啊,十年一转眼,自我意识刚刚觉醒,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刚刚成型,却又要面临衰老死亡,可不就是一段走马观花的旅程吗?”她的语调恢复到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