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第 22 章
柏季言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僵。
盛危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竞标会后他分明让唐伟派人去拖住盛危。
他觑了唐伟一眼,真是不中用。
唐伟也没想到出了变故,脸色发白, 脖子往后缩了缩。
盛危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但亲眼看见柏季言扶着林鹿的肩膀, 俨然亲密无间站在一起,心里还是莫名烦躁,恨不得把这对狼狈为奸的狐貍夫夫一块儿扬了。
他冷飕飕道:“柏季言, 我倒要问问你,你要把我的人带到哪去?”
柏季言目光微凛,表情也沉下来:“你的人?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盛危嗓音慵懒:“你不如问问他?”
柏季言深吸一口气, 尽量克制情绪, 他倒不怀疑林鹿和盛危之间有什么关系,盛危铁直, 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但听见这么句话,心里还是很不愉快。
他绷着脸:“如果说我今天就要带他走呢。”
在充满硝烟气味紧张的空气中,林鹿兴致勃勃看着他们对峙, 巴不得他们打起来。
为了给两人的矛盾再添点砖加点瓦, 他动作明显的往柏季言那里贴了贴。
盛危漫不经心:“那你可以试试。”
柏季言闻言表情一僵,他和盛危打过很多次交道, 和他喜欢暗搓搓耍阴谋诡计不同,盛危做事不按套路出牌, 往往当面让人下不来台。
他是很不想和盛危正面发生碰撞的。
尤其是他和唐伟两个人动手都没什么胜算, 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 他鼻青脸肿上了新闻头条, 他都能想到他那帮朋友会在背后怎么嘲笑他。
盛危瞥了犹豫不决的柏季言一眼, 嗤笑。
柏季言手背绷起青筋,其实他也清楚在犹豫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做出了抉择,他只深恨今天自己没多带几个人。
盛危也懒得去理会他:“给你们半分钟赶紧滚,别让我多费口舌。”
柏季言气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怒气浮在脸上,他又不敢发出来。
沉默的对峙片刻,权衡利弊之后,他卡在半分钟的末尾怒气冲冲带着唐伟离开了。
走廊上,盛危瞥向林鹿,林鹿喜极而泣的泪珠还坠在眼角,眼底还残存着湿漉漉的痕迹。
“怎么?”盛危微讽,“希望破灭了,心如死灰了?”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他如果说是那是喜悦的泪珠,会不会挺让盛危失望的。
林鹿垂下眸,故作隐忍地别过了头。
怎么办呢?自己的饭票还得自己宠着。
“呵。”盛危笑了一声,似乎因为他的悲戚,心情还不错。
林鹿将手指蜷在袖口里挡住嘴唇,笑了笑,盛危心思真的好容易懂,也很容易被满足。
盛危给了林鹿一个眼神,迈步往回走。
林鹿跟在后面,他得极力克制才不让自己脚尖蹦哒起来,表现的太过积极。
回到套房,林鹿迫不及待到浴室里去洗了个澡,把之前柏季言撩过的头发用洗发露洗了三四遍。
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钱特助也在房间里,他是来给盛危送文件的,林鹿随口和他打了个招呼。
盛危捏着手里文件,看林鹿一眼:“明晚有个招待会,你和我一起去。”
林鹿裹紧小毯子,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掀了掀眼皮表示自己知道了。
“…盛总,准许批文已经下来了…那我现在回去准备,明天就把信息公示出来。”等钱特助汇报完工作,林鹿从袖口探手勾住盛危的衣角,轻轻拽了两下:“这附近有一家联名甜品店,蛋白挞味道特别正宗。”
以前到这里出差林鹿经常光顾那家店,许久没尝过了,他莫名有点想念。
盛危:“……你胃口很好?”
林鹿想跟柏季言走,被他阻止了,林鹿不是应该万念俱灰,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惦记着蛋白挞?
林鹿恹恹垂下眼,皱了皱鼻子,慢吞吞说:“难受,想吃点甜的。”
他没精打采的缩在被子里,指尖一直攥着盛危的衣摆。
钱特助两眼一垂,默不作声的整理文件,明天还有一个重磅新闻要发布,待会要把工作分调下去,他很忙很忙。
“酒店套餐不能满足你吗?”盛危低头,看了一眼他勾缠自己的手指。
“咳,”林鹿裹紧被子,虚弱的耷拉眼睑,嗓音绵软无力:“我低血糖,头晕。”
钱特助专心收拾文件夹:“……”
盛危眉心跳了跳,面无表情转过脸:“给他买蛋白挞,买全糖的,越甜越好。”
钱特助茫然擡头:“我去吗?”
盛危揉揉眉梢:“你先把手头事放一放,先把蛋白挞买回来再说。”
钱特助:“……”得嘞。
等钱特助离开后,盛危抖掉林鹿的手,冷笑一声:“你倒是越来越不会客气了。”
林鹿拿了个枕头垫在下巴底下,舒舒服服趴在床上,抱着手机和楼扬聊天,慢悠悠回:“那是,以后我吃喝住行都要盛哥负责呢,我得尽早习惯。”
盛危扯了扯唇,林鹿刚才扯着他衣服小脸可怜兮兮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模样不见了,他瞧着现在倒是挺生龙活虎的。
林鹿裹着被子卷起来,和楼扬聊了会天,又去翻看财经新闻。
挂在首页头条的就是双木拍下了翠绿湾的消息。
盛危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他看着林鹿纤细雪白的小腿从被子里探出来左晃右晃,漫不经心应付着电话那头的人。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见盛危还在聊正事,林鹿过去应门。
门一打开,钱特助拎着一只精致的打包盒站在门口。
钱特助皮肤黝黑,又是寸头,常年习惯戴着墨镜,手里却偏偏拎了一只包装粉嫩,印着五六只猫咪的打包盒,看上去格格不入。
林鹿忍着笑把打包盒接过来,“辛苦钱特助跑一趟了。”
钱特助鞠了个躬,动作麻利的把文件收拾好,匆匆离开了。
林鹿抽开丝带,带着甜味的香扑鼻而来,钱特助不知道他喜欢哪个口味,所以把蛋白挞十二种口味都买了回来。
这家店的蛋白挞很正宗,而且体型都袖珍玲珑只有半掌大小,挞皮酥脆,上面慕斯和蛋白霜就像云朵一样。
林鹿用叉子插起来,小口地吃,时隔多年终于吃到熟悉的味道,他眼睑微弯,表情很是餍足,
盛危挂断电话,擡头正好看见这一幕,难得沉默良久。
难道柏季言给林鹿带来的伤心欲绝,还比不上几只蛋白挞吗?
林鹿见盛危盯着他看,还以为盛危也有兴趣,心中默念自己的饭票要自己爱惜,勉为其难选了一个他没那么爱吃的口味,递了过去:“盛哥要不也尝一个?”
盛危本来没什么兴趣,但他注意到林鹿分明是递给他的,手肘却打了个弯,仿佛舍不得不情不愿,他冷飕飕笑:“好啊,那我也尝尝。”
说着,他把接过林鹿递过来的那个蛋白挞,低头瞧了瞧,一口就吃了下去。
奶霜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盛危喉头一堵,只觉得难以下咽,但他完全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
“没尝出什么滋味,”盛危啧了一声,眉头扬了下:“再给我一个。”
林鹿一哽,他只是客气客气,这一盒他还不够吃呢。
盛危吃了四五个,见林鹿眼皮垂拉下来,鼻尖皱着,一副很受委屈的模样,他手一顿,绷着下颌想了想,刚才在走廊林鹿情绪有这么难过吗?
为了转移盛危的注意,林鹿主动寻找话题:“翠绿湾那最后一成地皮是你拍下的吗?”
盛危擡头看他,戏谑道:“这就要打探消息了?”
林鹿一脸无辜和他对视:“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首要目的是让盛危的注意力从蛋白挞上分散,其次才是好奇翠绿湾的归属。
他是为了蛋白挞,不是为了柏季言。
“我也不妨告诉你,”盛危气定神闲道:“是我。”
林鹿没再接着问,盛危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拿上毛巾进浴室了。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林鹿把剩下的蛋白挞扫荡了个干净,他动作快速又斯文,就连酥皮的碎碎都没有落的到处都是。
把剩下的垃圾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林鹿去洗了个手,然后又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这间套房有一个开放式厨房,在最上层,半边透明玻璃能一览落日时分的沙滩,鎏金的光洒在海平面上就像细碎的金子在流动。
这一侧的沙滩是私人沙滩,往远处眺望还能看到,酒店的客人三三两两沿着海岸线在散步。
帆船酒店一楼设有酒吧,打开玻璃窗就能听见酒吧乐队的驻唱沙哑动听的歌声,伴随着远处轮船的汽笛声非常有意境。
林鹿忍不住裹上外套到沙滩上去,散了会步,先前蛋白挞吃的有点多,可能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但对于他这种胃囊比较小的人来说,就有点撑。
走了十多分钟,他才回到套房,盛危正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林鹿欣赏了几秒盛危的身材,和他天生冷白的皮肤不同,盛危的肤色健康,身上肌肉锻炼的恰到好处,腹部隆起分明的线条沿着健壮的腰没入浴巾。
盛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擡头看到林鹿坐在他床上,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林鹿:“你怎么还在这里?回你的房间。”
林鹿眨眨眼:“就一张床。”
这间套房虽大,但卧室确实就这一个。
盛危:“……”
帆船酒店的合伙人是余曜,以前他都是让钱特助随便订的单人间,这次要带林鹿过来,所以特意打电话给余曜,让他留个套房,没想到余曜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套房确实是套房,却是单人的。
盛危低骂了一句,擡手把毛巾扔到脏衣篓里:“刚进门那里有个沙发,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鹿咳嗽声打断,林鹿柔柔弱弱擡起眼睑,齿尖咬住苍白的下唇,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差点忘了这个小狐貍还是个娇弱的只能捧在手心的玻璃娃娃。
盛危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深吸几口气:“那我去睡沙……”
林鹿擡起臀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蓬松的被子,拍了两下:“床很大,睡两个人完全不影响。”他又托腮:“啊,难不成盛哥害羞了?”
盛危冷笑:“我害羞?”
林鹿无辜望他,盛危盯了他几秒,紧咬了下牙关,下巴一擡:“再往旁边躺。”
林鹿又往旁边挪了挪。
盛危拉开被角,躺了进去。
两个人几乎是一个靠边睡在左边,一个靠边睡在右边。
盛危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何况昨天他忙了一晚上的工作,躺下来就要闭眼睡过去。
然而半梦半醒间,他刚感受到睡意,就忽然感觉到轻柔温热的吐息扑洒在他的颈间,身上的被子也被人轻微的挪动。
吐息?
盛危眉头一抖,睁开眼,看见林鹿趴在他身上,透白的小脸和他面对面,见他醒过来似乎还有些错愕,柔软的唇微微开合。
空气有一瞬寂静凝滞。
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吐息几乎是纠缠在一起。
盛危甚至闻到林鹿身上淡淡的甜香,肯定是林鹿平时吃的甜食太多。
盛危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冷静:“你在做什么?”
“掖被子呀,”林鹿委屈的鼻头皱巴巴的,低声嘟囔:“我们一个睡左边,一个睡右边,中间空了这么多容易钻风。”
盛危:“……”
这是他没想到的。
林鹿怕他不信,把冰凉柔软的手掌贴上盛危的脸侧,歪头道:“你看。”
盛危深深怀疑他吃了林鹿几个蛋白挞,林鹿故意报复他,至于为什么不是为了柏季言的事报复……可能他潜意识也默认柏季言没有蛋白挞重要。
皮肤接触的刹那,盛危眉头控制不住的一抖,什么睡意都没了。
林鹿很快掖好被子,重新躺了下来,盛危也舒了口气,闭上眼。
林鹿很喜欢蓬松柔软的被子裹挟着自己的感觉。
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正迷迷糊糊要睡过去,忽然想起什么,又把手从被子伸出来,小心翼翼探过去戳了戳盛危的手背。
盛危刚酝酿了点睡意,又被这一戳彻底驱散,他冷声:“林鹿,你有完没……”
林鹿睡意朦胧的声音:“关灯。”
盛危:“……”
床头灯恰好就在他这头。
盛危磨了磨牙,起身“啪”的把灯关了,卧室光线骤然暗沉。
林鹿裹紧被子,脸颊在枕头蹭了蹭,放任弥漫上来的困意倒头睡了过去。
盛危躺在床上等待,想看看林鹿还能怎么过来闹他。
过了十多分钟,他隐约听见林鹿清浅平缓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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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鹿起来将近九点。
蓬松柔软的被子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睁开眼才发现他把被子全卷走了,旁边的位置早就空了。
房间灯都没有开,只有玻璃窗附近壁灯透出幽蓝的光,广袤的海底游鱼拖着尾巴从他头顶游过,投下绸缎般游弋的光影。
他是有点认床的,但这次却难得睡了个好觉,也没做那些乌七八糟的梦。
林鹿起床到浴室洗漱,早餐没有吃,浑身没什么力气。
林鹿本想在平台上订一份帆船酒店的套餐,忽然想起套房里有个开放式厨房。
他上楼一看,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拉开冰箱,里面堆满了食材。
林鹿闲来无事干脆上网搜了一下食谱,打算做一个最简单的小米粥。
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二十分钟后,林鹿揭开盖子,一股焦糊味从锅里飘出来。
难闻的气体灌入肺部,他连忙逃出厨房,弯腰呛咳起来:“咳咳……”
办完事的盛危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越往里走气味越明显,盛危还以为是火灾了,直到来到厨房碰到林鹿。
盛危揉了揉眉心:“……你在做什么?”
“想煮碗粥喝,”林鹿弯着腰撑着膝盖咳嗽,咳的眼圈发红,眼尾湿漉漉的,看上去委屈无辜,让人发不出火来:“但是好像失败了。”
“你把火灭了吗?”
林鹿难受的皱着鼻子,缓慢的眨了下眼。
盛危按按额角,快步走进厨房,一眼就看到锅里煮的惨不忍睹的粥。
陶瓷锅盖碎了一地,飞溅出来的米汤洒的到处都是,地板上也潮湿的很,像是发了水。
盛危关上炉子,随手打开排气,焦烟很快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