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捉虫(1 / 2)
第38章 捉虫
一辆寻常不过的马车从青石板路上经过,车夫沉默寡言,穿着不显,瞧着这辆马车就像是普通人家所拥有的,谁也猜不到权倾朝野的宁大人宁玉泽会屈尊纡贵地坐在这辆马车里。
宁玉泽低垂着眼睑,放在盘起双腿上的双手正在把玩着一支珠钗,用料昂贵,单看上面的宝石与珍珠,便知这支珠钗的主人出身一定极高。
纤长的手指透着一股干净的冷白,虽骨节分明,但绝不纤弱,许是和她自身习武有关,所以显露出几分属于力量的安全感。
就是这么一位翩翩佳公子,在昨夜却成为了阿檀任意摆布的一朵纤柔娇美的花。
宁玉泽心烦意乱地握紧了这支属于阿檀的珠钗,她现在不敢闭眼,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昨日的荒唐,她知道自己是有些上头的,分明没有饮酒,却在面对那个女子的时候理智全无,这也罢,毕竟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并不能代表自己就愿意做出昨夜那一个个荒诞的举动,还有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句句求饶软语,宁玉泽现在回想起来,都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羞死个人了!
她用力地捶了下车厢,引来车夫的担忧,说道:“大人,您没事吧?”
在车辕坐着的车夫也不能说他是车夫吧,他是宁玉泽府上的管家,是宁玉泽的心腹。
宁玉泽淡淡道:“没事。”
“大人小心点儿。”
宁玉泽“嗯”了声,继续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支珠钗,至于刚刚捶车厢的手背,她并不在乎,再怎么疼也让宁玉泽无法忘记昨天那一场场的鱼水之欢。
这一日的早朝,宁玉泽右手背上的伤痕就成了众所瞩目的对象。
就连幼帝都得了太傅的示意,专门在下了早朝后派来身边的大太监来向宁玉泽表达关心。
宁玉泽收下了大太监的玉颜膏,听着大太监的问候,她温润一笑,道:“只是个意外。”
“宁大人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您可是国之栋梁,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莫怪老奴多言了,之前太后娘娘赏赐的美人儿大人若是收下了,也有人能照料着您。”
大太监刚说完,就察觉到宁玉泽的眼神有些不耐,他便知刚才的问话逾越了。可当奴才的哪敢问大臣这种有关后宅之事,但太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也不敢反抗啊,这不就来“送死”了么。
宁玉泽声线微凉,下颌角紧绷,道:“洁身自好,是宁家百年来的家规,章公公,以后莫要再提此事。”
“是,宁大人。”
他对着宁玉泽弯腰拜了拜,视线往下,看见了宁玉泽转身离去的步伐,章公公目光幽幽,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他的干儿子小跑着赶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干爹,您在瞧什么呢?”
章公公常年挂着一张假笑,完全忘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什么模样,所以他此刻扯唇而笑的样子有几分狰狞,也就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干儿子时,章公公才会有真性情,他说道:“我这是在看咱们的宁大人,这宁家的家规倒也是有所耳闻,男子三十五岁无子嗣方可纳妾,这宁大人现在不过二十八,连个正头娘子都没有,只一心都扑在政事上,不知他何时才会想起成家。话说回来,真等他想起成家,京城里的那些对他有心的千金们也早就出嫁了。这位宁大人,忒怪。”
他见过数位官员,哪一个不是左拥右抱美人无数。可偏偏这位宁大人后院清净,不愧是成大事者。
干儿子小章公公忍不住揶揄道:“兴许咱们这位宁大人眼光高,一般的美人儿他可瞧不上。”
章公公发白的眉毛上扬,声音更是比之前还要轻,促狭道:“一般的美人儿瞧不上,难不成只有咱们的第一美人福安公主才能入他那双眼?”
福安公主,那可真是倾城之色啊,从生下来就享受着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惯着。日后也不知道谁会有这种福气被福安公主看上。
小章公公笑了笑,道:“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儿,宁大人那性子古板清冷,压根儿就不像是个会哄人的脾气,福安公主哪能看得上他啊?”
“行了行了,咱们两个奴才敢如此议论主子的事儿,是嫌命太长了,你这小子把嘴闭的严严实实,别到处犯浑,当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我可不会去慎刑司捞你。”
“晓得了干爹,儿子也只在您面前这般自在,谁让您是儿子的干爹呢。”
宁玉泽走出了宫门后就上了马车,她把幼帝赏赐的玉颜膏随手扔在了车内的摆书抽屉里,不过这匆匆一眼,反倒让宁玉泽发现了个东西。
她刚刚好似看见了一张茶宴请帖?
她再次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那张请帖,见到上面的字儿,宁玉泽这才从记忆深处里想起了这件事情。
宁玉泽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这是阿檀之前给她的茶宴帖,让她去送给白玲珠,结果宁玉泽离开公主府后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干净净,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今天初七,公主府的茶宴是初十举办。万幸没有错过,还好让她给想起来了。
等回了府后,宁玉泽把请帖给了管家,说道:“给白府送过去。”
“白府?”
“嗯,给白姑娘。”
管家能从宁玉泽的口中听到她提起姑娘的名字,那可真是稀罕的很,管家乐呵呵地应了应,说道:“奴才等会就去给白姑娘送过去!”
宁玉泽看着他兴奋的表情,怪异地多看了管家几眼,道:“笑得这般开心,有喜事发生?是你小儿子的亲事定下了么?”
管家总不能说这件喜事跟你有关吧,他含糊其辞地敷衍了过去,宁玉泽也没有多想,解决了这件琐事后,便去了书房。
管家喜滋滋地还回房间换了身新衣裳,他的妻子见着了,忍俊不禁道:“一个糟老头子还照上了镜子?莫非这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他冷哼了声,斜睨道:“大人让我去给白姑娘送请帖,看见这印章了么,这可是公主府的茶宴帖,你以为弄来这一张很容易么?还不是大人为了白姑娘才愿意舍人情搞来公主府的请帖?我早就说过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有时候还是可信的。”
妻子嘴上“啧啧”两声,不打算给他泼冷水,但是管家却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别给我来这一套吊胃口的态度。”
妻子翘着二郎腿嗑起了瓜子,说道:“老头子,我警告你别在白姑娘面前多说话,大人是个什么性情的,你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你还不了解?真入了他心的姑娘家,何必让你一个糟老头子去送贴?本来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废话,我只是怕你弄巧成拙给大人惹了麻烦。”
“这喜欢一个人呢,是憋不住也藏不住的。要不怎么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大人对她有意,肯定会憋不住亲自去见她,绝对不会让你走这一趟的。”
管家脸上的顿时笑容垮了,他被妻子说服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妻子的身边,道:“大人都二十八了,旁人这个年纪已经成家,我这不是操心他的婚姻大事么。”
“你操心有什么?又不是你娶?大人脑袋瓜儿聪明着呢,你有这闲心,不如多操心你的小儿子。但凡他有大人一丁点儿的优秀,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至于这么难咯。”
妻子嫌弃地瞪了眼管家,骂道:“我看啊,就是随你了!”
管家最后在妻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中逃了出来,牵上马匹就不敢耽误,立马往白府前行。
再待下去,自己可就没命咯。
宁玉泽还不知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关心她的亲事,现在的宁玉泽是怎么也看不进这手里的书。她无奈地用手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她擡头看着房梁,不知不觉阿檀的模样钻进了她的脑海里,那房梁也幻化成她的腰身,柔软无骨,格外敏感。
就在她浮想联翩之际,宁玉泽手里的书一个不小心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声音很快唤回了她的走神儿。宁玉泽捡起那书,把它老老实实地放在了桌上,随后苦笑地捂了捂眼睛,自己这是怎么了,昨天刚见过她,甚至两个人还共处一室,渡过了一晚。为何现在就又想起她了呢?
宁玉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拍了拍脸再次认真地看起了书。
可,这本书的这一页上有很多字,宁玉泽却在擡眼时看见的第一个字就是“福”,接着又是看见“公主”二字。
这还怎么冷静?压根静不下来!
宁玉泽崩溃地把书给反扣在桌上,无奈地说道:“天啊,自己的书房里怎么处处都是公主的存在啊!”
这一天,二十八岁的宁玉泽总算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相思。
相思,就是你必须要去见她,不管昨天有没有见,今天也一定要见到她。
“来人!”
门外守着的小厮推门而入,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让管家给我备马车。”
小厮在宁玉泽目光的审视下,他干笑着说道:“大..大人,管家现在他不在府上啊。”
宁玉泽反问:“那他去哪了?”
小厮偷偷看了看她,说道:“大人难道忘了么?您之前让管家去白府送东西呢。”
“.....”宁玉泽跌坐回座椅上,颓丧地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
这白玲珠着实让人厌烦!也都怪自己,胡思乱想这么多,竟然都没注意到管家去了白府。哎,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