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夜·舍离（2 / 2）

“不管怎么说，我终究是坏了规矩。方才有小鬼送来地府的告急公文催我回去……眼下，我该离去了。”

她一边告知了他们自己要离去之事，一边又碍于世界意识的虎视眈眈不能直言，所以只能委婉地提醒他们接下来天地将有变故：“之前的地宫爆炸伤了地脉，神州大地，脉络相连，一损皆损，是故，为了修复自身，地脉将会蛰伏一段时日，在此期间，天地之间会滋生许多变故，或是山河倾覆，或是气候无常，又或许会有妖异乱世，你们切记要珍重自己。”

这一记重磅炸弹果然在人群中引发了重大的反响，心系天下的包拯尤为激动：“什么？初七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接下来天地都会出现动荡吗？ ”

“我不能再说更多了。”

面对着十分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众人，初七只是摇头，然后轻轻挣开了展昭的手，后退了两步。

倒计时：10秒。

“……初七姑娘？”展昭下意识想要向她伸出手去，可初七看着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握上去。

倒计时：7秒。

“展公子，包大人，公孙先生，人间宽广，能与你们相遇，实在是初七之幸。此间种种回忆，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他们的脸上闪过愁绪，友人将别，总是会不舍的。

倒计时：5秒。

“不要为我担心，我们部长大人十分疼爱我，不会重罚我的。美人图业已寻回，来日我便又可以投胎重新做人啦，你们理当为我高兴才是。”

展昭还是头一次看见初七这么开怀地笑，以往她总是矜持温婉的，宛若一个大家出身的小姐。她说大家当要为她高兴，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勉强不了自己。

原来他竟一直都站在原地看她离去，从开始，到现在，一次，又一次。

倒计时：3秒。

“对了，还有小黑，我不能带它一起走，就只好拜托给你们了。”

初七的身体开始慢慢消散了，先是脚，再是腿，一点点的逐渐消失不见，荧光溢彩，就连日光也不能将其遮盖。

倒计时：1秒。

“初七……姑娘……？”

“啪嗒——”

初七消失了，失去了外力的支撑，展昭的外衣落在了地上。

“展公子，你也是，往后要过得开心呀……”

最后，少女未尽的话语同光点一起萦绕在展昭的身边，荧光闪烁，轻轻落在展昭向前伸出的手掌之中，似缱绻，似留恋。

然后，尽都被山风拂去了。

太阳不知何时被一大块云彩遮住，原是她与日光同去了，是以，她便再不用借他的衣裳遮蔽阳光了。

展昭垂着眼，整个人忽而竟变得灰暗了起来，包拯走到他身旁，本想说些什么，只是未待他张口，便被公孙策拖走了。

而展昭仍旧固执地立在那儿，许久许久，直到众人都从初七离去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修正完毕，准备押送着璇玑法师一行人下山去了，他才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僵硬地往前走了两步，矮下身，将他那件沾了灰的衣裳拾起，又轻轻拍了拍，然而才往回走去。

“大人，公孙先生，我们走吧，这里的动静这么大，陈经不会没发现，我们得趁他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前抢先回去才行。”

原来流云易散，日光倾泻万里，几度相许不相知。

天地苍翠，群山痛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