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2 / 2)
这三年来,他一直寻找各种海域探索,大大小小的海域都去过,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唯独没有花心思探索过祝在的内心。
明明她比海洋更加神秘动人,明明她才是他最应该了解的领域。
“这么巧吗?贺遥正好拿你们的杂志讲课。”
台下落座的阿莫斯翘起腿,打趣地看着骆元棋,眼里渐渐浮上一丝暧昧。
“是啊,很凑巧。”
骆元棋喃喃着,心中却早有定论。
他偏头往门外看去,祝在便伫立在离他不远的门外。
下过雨的雷市风很冷,她却不愿进来坐。为什么偏要站在门外,是想警告自己保持距离?
可事实是,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越界。
也许从一开始,她跟贺遥之间便没有距离。
两个相爱的人,从来不会有距离。
台上,贺遥将书翻了个面,给台下的小朋友们展示。
他指着图上的水母向大家介绍:“除了刚才提到的海蜇,这也是浮游生物之一——水母。或许有人曾经听说过一个说法,‘水母会发光’。然而万事无绝对,也不是所有水母会发光,比如图上的这种水母。”
图上的水母身体扁平,呈现一种幽灵般的白,细长透明的触须漂浮在海水里,有一种空灵的漂亮。
“这种水母叫做海月水母,它们的直径大概是30-50厘米,大概是这么大。”
贺遥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看着不小,然而在巨大的海洋里,它们却显得十分渺小,就像是一片片透明的花瓣四处飘散。”
台下的小观众们看得全神贯注,几乎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尤其是平日里最熊的几个孩子,此刻也十分安静。朱丽叶欣慰地笑了。
贺遥只为他们上过一次课,他却是他们学校去年年底评选出来的最受喜欢的老师之一。
即便这个老师并不知情,即便这个老师再也不会在他们学校上课。
孩童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欲是极其强烈的,却因为学生这个身份,缺少亲自探索世界的机会。
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课本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海月水母是永生的。”贺遥往身后微微一侧,顺手拿过讲台上的几张材料,“早在几年前,中国的一位学者便发现了。海月水母死亡后身体会慢慢破碎,但在不久之后,它的碎片里还能继续长出触须,接着从水螅体的状态继续成长。”
“水螅体,可以理解是它们小时候。”
贺遥把资料上水螅体的形态给小朋友们看,星芒状的水螅体,周围长着细长的触手,跟海月水母几乎没有多大相似点。
“这个东西它以后竟然会长得那么漂亮?”
Ke忍不住发出惊呼,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海月水母小时候的模样。
“是的。”贺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所以说,生命都具有无限的潜力。”
一个小女孩忽然举起手,声音软软糯糯地问贺遥:“老师,那我以后会变漂亮吗?”
贺遥朝她看去,她的脸有些胖乎乎的,皮肤很白,鼻尖周围分布着几个星星点点雀斑。由于紧张,她的双颊泛起了几分不自然的高原红。
在场的小孩子一见是她在说话,都忍不住哄然大笑。
甚至还有几个男孩子忍不住出言嘲笑。
“又有人在做丑小鸭变天鹅的梦了!”
听了周围同学的言论,小女孩眼底隐隐有泪花,但是没有落下。她十分执着地望着贺遥,渴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贺遥的心底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他想了片刻,方才告诉她:“老师不能预知未来,所以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女孩有些失望,刚想坐下,却听贺遥继续说道:“但人并不是只有外表的漂亮才是漂亮,那些勇敢、善良、自信、坚强的人,也是漂亮的人。”
“那我——”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眼里却又饱含了期待。
贺遥朝她笑了笑,十分肯定地说:“在老师看来,你很勇敢,也很坚强,如果你能一直勇敢坚强下去,那我相信你会一直都是一个漂亮的人。”
他又看向大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
“我们每个人就像海月水母一样,并不能一直保持青春的外表,美丽是有期限的,值得我们珍惜,美丽也是多样的,值得我们尊重。”
这样说着,贺遥又从杂志里翻出几张各种不同品种的水母给大家看。他甚至还给每位同学发了一张纸,让大家一一给图上的几种水母的外观评分。
看着大家的打分结果,贺遥眉毛一挑,用粉笔誊在了黑板上。
满分十分,花笠水母的平均分是六分,海月水母的平均分是九分,桃花水母的平均分是七分,蛋黄水母的平均分是七分。
当结果显示在黑板上的时候,大家立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哄作一团。
“什么?我的蛋黄水母竟然才七分!那么可爱它怎么只有七分!”
“什么蛋黄,它长得简直像我今天早上拉的屎!”
“你简直太过分了!我刚刚都看到你投的花笠水母了,花笠水母才是一坨屎!”
“你懂什么!”
大概吵了五六分钟,贺遥见他们还没有消停的意思,甚至有人隐隐有被气哭的趋势,终于还是开口让他们安静下来了。
他问道:“你们讨论了这么久,得出了什么结论?”
大家纷纷摇头,因为他们光顾着吵架了,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来。
贺遥指着黑板上的结果,耐心地引导他们:“是不是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很好看?”
台下立刻有人高高举起了手。
贺遥又继续问:“那是不是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很不好看?”
台下也有人举起了手。
“那既然有人觉得蛋黄水母好看,有人觉得不好看,我们却还在对它的外表进行评分,这个结果是不是并不能作为参考呢?”
话音一落,大家噤若寒蝉。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他举办这样一个评分活动的意义。
贺遥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了。
说教意味太过,反倒弄巧成拙。
他只是温着嗓音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怯怯地举手:“老师,水下这么黑,摄影师是怎么拍摄的呀?”
他的同桌插嘴道:“你真笨,当然要举灯呀!”
“那是怎么举灯的呀,海里不会淹死吗?”
贺遥一顿,嘴角往上翘了翘。
“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问一问摄影师。”
Ke忍不住犀利地插嘴:“他暂时应该还没有飞去英国沿岸的机会。”
大家又咯咯咯地笑作一团。
“不,摄影师不在英国。”
贺遥指了指外边,声音莫名酿起一阵温柔,“她就在窗外。”
台下的人都惊讶地睁大眼睛,纷纷把头扭向窗外。
窗户边站着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国女人,瘦瘦高高,穿着一件绿色连帽衫。她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讲台上的人,似是没想到他们全班会朝她看去,愣了两秒,眼睛里逐渐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而他们讲台上的老师正望着她,目光温柔,好像要这般胶着很久。
久到一辈子。
嘿嘿嘿嘿嘿(流口水)(扭曲阴暗地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