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2 / 2)
听了桐叶的劝说,沈清雪这才冷静下来,她气呼呼地瞪着沈清欢,几个呼吸间沉下气来。“沈清欢……你不要太得意,我会交代庙里的姑子好好关照你的。”
沈清欢望着她这副气乎乎的样子,面容平静地爬上了马车,不再跟她多费口舌。
赶车的小厮正准备挥动鞭子,就被一路狂奔而来的香玉制止了。“等一下……”
小厮惊讶地放下鞭子,望着气喘吁吁地香玉问道:“香玉姐姐,有什么事吗?我还急着送三姑娘走呢!”
香玉站在马前平复了几下,急忙说道:“不用去了……老夫人让三姑娘现在就去翠玉轩一趟。”
坐在马车内的沈清欢闻言吃了一惊,她缓缓地掀开车帘,疑惑地望向香玉问道:“香玉姐姐,祖母找我所为何事?”
香玉朝着沈清欢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说道:“三姑娘,季家来人了,现在正在和侯爷议事,老夫人让你立刻跟奴婢去一趟。”
沈清欢闻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从容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将手中的包袱交给了秋叶。
沈清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她脸色阴沉地看着香玉问道:“祖母可是要晚些再送她走?”
香玉却摇了摇头,恭敬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但大概,三姑娘是不用走了。”说罢,香玉对着驾车的小厮说道:“你先将车驾回去吧。”
沈清雪闻言大惊失色,面色铁青地望着一脸沉着的沈清欢。她的计划分明是天衣无缝的,为何会这样?沈清欢明明已经身败名裂了,为何还会峰回路转,她气得抠紧了手心,长长的指甲都断裂了,也感觉不到疼痛。
秋叶面上露出欢喜,她朝着沈清欢喊道:“太好了,姑娘不用走了,奴婢这就把东西都放回去收拾好,等姑娘回来。”
沈清欢朝秋叶淡淡笑了笑,擡起脚步跟着香玉朝大房走去。只留下沈清雪在风中凌乱颤抖。
大房里,老夫人和沈珏并排坐在堂上,沈瑭坐在沈珏下首,季询则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季行简始终温文尔雅地站着。
沈清欢一进来便迎上了季行简和煦的目光。季行简生得斯文瘦弱,身上满是书生气。沈清欢先是向几位长辈行礼,最后才对着季行简欠了欠身子,轻柔地喊了一声“表哥”。
季行简儒雅地朝她颔首喊了一句“表妹”,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许是血脉里带着的亲近,沈清欢觉得季行简十分亲切。
他长得与舅母张氏很像,带着几分江南人的雅致。沈清欢早就听过他的事迹,他在越州时就名声大噪,是有名的才子。季行简望向她的目光极其温和,像是一个和善的长辈,让人如沐春风。
老夫人看着沈清欢,一双苍老疲惫的眼睛逐渐清名锐利。她将沈清欢叫到跟前说道:“三丫头,按照咱们候府的规矩,原本你只有去家庙修行一条路可走。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大伯父、你父亲都于心不忍,现下你表哥愿意娶你,你可愿意嫁到季家去?”
沈清欢沉默了半晌,她没想到舅舅和表哥为了不让她被送去家庙,竟然会上门求亲。她擡头望了一眼温润和善的表哥,她与表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婚姻大事如何能这般草率决定?
表哥素有才名,来年春闱定能高中。他是季家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承载了整个季府的希望。他这般品貌人才,应该有更好的良缘匹配,而不是这样仓促地定下她。
她只是个无人疼爱的丧母长女,父亲又是个没什么才干的,即便是弟弟阿恪有几分天赋,要等到他长大成人,也要等上七八年。舅舅和表哥愿意救她于水火,可她真的能这么自私,耽误了表哥的前途吗?
沈清欢久久不说话,老夫人心中一沉,在座的几位长辈也都变了脸色。季询慈爱地望着沈清欢说道:“欢儿,你若是能嫁到季家来,我和你舅母还有你外祖父都是极高兴的。”
看出了沈清欢的犹豫,季行简也温柔地看向她说道:“表妹不必多虑,我是真心向侯府求娶你,希望表妹能认真考虑,若是你愿意,我与父亲再托人来侯府提亲。”
沈瑭害怕沈清欢会拒绝,连忙劝说道:“欢儿,你表哥一表人材,你若是能嫁给他也是极好的,季家是你外家,你能嫁过去,我和你祖母是再放心不过的。”
沈清欢迎着沈瑭焦急的目光,心中却有些失望。他就这么急着要将自己推出去吗?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去家庙做姑子,是当真认为表哥是个好归宿,还是顾忌着舅舅如今在吏部,不愿意得罪他们,也不愿错过可能在春闱中大放异彩的季行简?
沈瑭对上沈清欢探究的目光,心中慌乱,不自觉地竟然有些闪躲。沈珏见状也劝说道:“欢姐儿,既然你表哥决心要求娶你,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等你有了决断,再来与我们说。”
沈珏并不急着逼她做决定,毕竟这件事也没什么可犹豫的。沈清欢再傻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亲事不要,反而要去庙里清修的。沈珏猜想她只是顾忌女儿家的名声故作矜持罢了。
他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在季询面前给足她面子。季询在吏部混得风生水起,往后不定要走到哪个位置呢,季行简又才华横溢,今后前途无量,他实在不愿意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沈清欢看清了形势,心中一沉,从容地说道:“多谢大伯父体谅,我会好好考虑的。”
见她表态,沈珏满意地点了点头。老夫人也终于露出笑容来,说道:“你表哥是头一次来,你带着他在府里转转吧。”
“是。”沈清欢看着老夫人突然热切起来的样子,心中唏嘘。这一大家子人如此势利,前一天还愤怒地要将自己舍弃,一听到季家来求亲,就变了脸嘴,一个个变得和爱仁善起来。
这个虚伪的家,她当真是厌恶至极,若非阿恪还在,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