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2 / 2）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真正地接受他，却已经和他这般亲密了，实在是不应该。可他们又是夫妻，纵然没有感情，她却不能一再拒绝他的亲近求好。

她有些苦恼，一双手不停地搅动着腰间的流苏。宋淮舟将她的烦闷看在眼里，眼神幽暗，心里冒出了几许挫败感。

回到王府后，两人一起用了晚膳，宋淮舟照例去了书房，沈清欢则带着秋叶秋兰去了棠梨院。一是为了请安，二则是从永定侯带了些礼物要送给王妃。

王妃白日里的怒气尚未平息，见到沈清欢时，又勾出了些怒火。她坐在堂上，也不让沈清欢入座，只斜着身子与秦昭云说话，不去看她。

沈清欢站了许久，腿脚发酸，却依旧咬牙坚持着，身姿挺拔地站立着。王妃是她的婆母，想要刁难，她自然是躲不过的。

但若要她开口求饶，她也是做不到的，只能倔强地咬牙受着。

秦昭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见她站了一刻钟，才与王妃说道：“母妃，沈氏今日回门许是累了，母妃让她坐下说话吧。”

王妃神色不明地扫了沈清欢一眼，见秦昭云这么说了，才轻描淡写地说道：“坐吧。”

沈清欢这才走到秦昭云对面坐了下来，忍着腿酸，笑着说道：“我父亲和母亲让我给母妃带了些礼物来，秋兰，将礼物呈上来。”

秋兰得到沈清欢的召唤，才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低眉顺眼地将盒子送到陈妈妈手上。

陈妈妈接过盒子，走到王妃跟前，轻轻地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躺着几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

王妃目光冷淡地掠过泛着光泽的珍珠，不辨喜怒。沈清欢随即说道：“这些珍珠是我母亲的娘家人从南海寻得，磨碎了做珍珠粉敷面最好不过，可使肌肤白皙柔嫩。”

什么样的好东西王妃没见过，但她更享受的是沈清欢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厌恶宋淮舟，连带着也就厌恶起沈清欢来。但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搓磨她。

想到此处，她脸上总算是挂上了笑意，淡淡地夸了她一句。“你母亲费心了，改日替我好好谢谢她。”

“是。”沈清欢低眉顺眼地应承下来，王妃这才幽幽提了一嘴。“你是咱们安王府的新妇，往后自当向你二嫂学着些，每日晨昏定省自然是不可少，但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才是真。”

秦昭云嫁入王府已经一年了，肚子却还没动静，乍一听王妃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王妃意有所指地望了望垂首不语的二人，忽而笑道：“昭云嫁给世子也有一年了，开过年世子也二十有三了，与他同龄的孩子都会跑了。前几日我进宫赴宴，还有族亲问起这事。

我知道你与世子夫妻恩爱，依我看呐，倒也不必纳妾，先把那两个通房的汤药停了，看她们之中谁有福气承孕，再擡为妾室。”

说罢，王妃擡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昭云笑了笑，见她面色一阵青白，颇有些心满意足地转头看向沈清欢说道：“至于沈氏，既然老三不领情，你房中的事我也懒得再管。只是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年之内若是你不能有孕，少不得也是要纳妾的，到时候若是老三不同意，我自会去请陛下下旨督促。”

一番话说的口干舌燥，陈妈妈极有颜色地倒了杯茶递过去，王妃一边喝茶一边去看两位儿媳的脸色，见她们面色发白，心中越发畅快。

自从她的淮民去世后，她的性子越发古怪。便是要看旁人不好，她心里才好受。无论是成了世子的宋淮声，还是靠着战功做了武官的宋淮舟，在她眼里都是低贱妾室所生的贱种，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容不得他们好过。

秦昭云从棠梨院出来的时候面色难看得紧，一双手搅着帕子，眸光阴沉。青黛和青螺走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沈清欢也察觉出了她的不虞，很有颜色地沉默着与她一前一后离去。但秦昭云却突然放慢了脚步，有意等她走过来。

待她走近时，秦昭云轻启薄唇，嘴角含着一抹苦涩的笑说道：“弟妹看见了吗？王妃便是这样的性子，你与我在她眼里都一样，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庶子之妻。我的今日，未必不是你的明日……”

秦昭云这么一番听起来推心置腹的话让沈清欢大为吃惊，她一直认为以她和秦昭云的关系而言，还远没到交浅言深的程度。

秦昭云曾经爱慕过穆时安，便是她嫁作人妇，按之前在行宫的行径来看，她心里对自己还是有芥蒂的。说起来，秦昭云不恨她就是好的，万万不可能与她交好。

今日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哀怨倾诉，更像是不怀好意的敲打。沈清欢神色未变，只平心静气地听着她的话，不置可否。

秦昭云见她丝毫未受影响，心中郁结，神色越发难看，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越过沈清欢朝自己居住的汀兰院走去。

秋兰跟在沈清欢身后，将秦昭云的表现尽收眼底，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提点道：“夫人，奴婢瞧着世子妃对您敌意颇深，往后您还是尽量避着她些。”

秦昭云早先对穆时安的心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无论如何，沈清欢都曾是与穆时安定过亲的人，只这一点，秦昭云就永远不会与她和睦相处。

“我知道，不仅是她，王妃也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往后你们也都警醒些，别被她们拿住了错处。”想起方才在棠梨院时王妃的姿态，沈清欢心中生出了疲惫。

从前她觉得汤氏很难讨好，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讨好，可现在瞧着，这王妃孙氏简直是油盐不进，心里偏执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仿佛只有她们不好了，她才快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