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团聚(2 / 2)
夫妻俩商议过后,宋淮舟带着她去辞别了金陵知府陈为之。陈为之看着清丽绝尘的沈清欢,突然就理解了宋淮舟不辞辛苦千里寻人的苦衷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也只有这样举世无双的美人才配得上宋淮舟那样英姿勃发的将军了。
“宋老弟当真不在金陵多住些日子吗?”陈为之难得地与宋淮舟投缘,恳切地再三挽留。
宋淮舟却爽朗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了,我还想带内子去四处看看。来日方长,等陈大哥回了京都,我亲自为你接风。”
能得宋淮舟这一句话,陈为之心中欢喜,笑着答道:“好,那就京都再会。”
“多谢。”宋淮舟难得地与陈为之相视一笑。两人相差十几岁,一文一武,却罕见地投了缘,结下了友谊。
宋淮舟夫妇相偕离去后,陈行书看着沈清欢的背影,心中却隐隐震惊。这位宋夫人的样貌,竟然与他曾在何夫子府中无意窥见的师娘有几分相似。
“父亲,宋将军是在何处寻得宋夫人的?”陈行书到底年纪轻,心中疑惑不解就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可陈为之做官十数年,早已明白了处事之道,他敛去脸上的笑意,严肃地看着儿子说道:“何处寻得,如何寻得都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书儿,许多事你都不该好奇。”
陈行书还想开口辩解,却在瞥见父亲严厉的目光时,讷讷地闭上了嘴。父亲宦海浮沉,他说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是他多嘴了。
沈清欢跟随宋淮舟离去后,穆时安在沈清欢的屋子里枯坐了一整夜。嘻嘻像是感受到了他巨大的悲伤,无论织罗怎么哄,都不肯离开穆时安一步,坐在穆时安怀里睡了过去。
那一日主屋里发生的一切,织罗在院子里都听到了。她虽然震惊于温润如玉的老爷竟然掳走了别人的妻子,却也为他一厢情愿的付出而感动。
难怪夫人对老爷那么冷淡,难怪他们从未同房,原来并非是夫妻不睦,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夫妻。
织罗看着老爷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酸涩,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丫鬟,除了伺候人,她什么都不会。
转过头看见哭哭啼啼的嘻嘻,织罗叹了口气,快步走到嘻嘻身边,伸手将她抱起,缓缓来到了穆时安跟前,犹豫了半晌,真挚地劝说道:“老爷,奴婢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你振作精神。可……你还有嘻嘻小姐……若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嘻嘻小姐该怎么办?”
听着织罗的话,穆时安空洞的眼神里闪过片刻的情绪,他擡起头木然地看着一脸泪痕的嘻嘻,看着她那双水润的杏眼,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痛和不舍。
他麻木地伸出手,嘻嘻立刻扑腾着投入他的怀中。“爹爹……”水润的眸中流出晶莹的泪珠,那可怜的模样触动了穆时安的心弦。
沈清欢精心照料了嘻嘻一年,日夜接触,嘻嘻的眉眼越发有了沈清欢的神韵。嘻嘻是这世间他与沈清欢唯一的联系,也是沈清欢唯一留给他的念想。
是嘻嘻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也是嘻嘻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嘻嘻是沈清欢不辞辛苦照顾过的孩子,也是她真心爱过的孩子,他要将嘻嘻抚养长大,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姑娘。
虽然在无人可知的深夜里,他仍然会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寂静的黑夜黯然神伤,像一头负伤在身的小兽,独自舔舐着满身的伤痕。
可天一亮,对上织罗探究的眼神和嘻嘻全心的信赖与期盼,他又振作起来,仍是那个坚不可摧温润淡然的何安。
不过颓废了十来日,他又镇定自若地回到了书院。陈行书见他病愈归来,关切地与他攀谈,甚至带着几分试探提出他母亲想要登门拜访师娘的意愿。
“我夫人前两日回京都去了,恐怕要让陈夫人失望了。”穆时安语气冷淡地致歉,眼神冷寂带着一丝惋惜。
陈行书被他眼神中明晃晃的拒绝所惊,讪讪地收回了目光。此事无疾而终,此后他再也没机会再提过,因为三个月之后,夫子就对外宣称他的夫人在回金陵的途中病逝了。
接下来的一年,他开始为妻守制,闭门不出。每日窝在蔷薇院里照顾年幼的嘻嘻。嘻嘻的天真浪漫在不知不觉间治愈了穆时安失去沈清欢的痛苦,他开始慢慢释怀,平心静气地思索起自己与沈清欢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往事。
纵观生平,他的求亲,让她备受搓磨。宁国公府的退亲,又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那时候的她所受的刁难和折辱,他不曾补偿她分毫。在她嫁人之后,又是他一味强求,让她颠沛流离,蛰居江南。
他如何看不出宋淮舟对她亦是情深意笃,可他因为自己心中的私欲,就让他们夫妻分离,她怨他恨他,都是他应得到的。
错了就是错了,强求无果,为了这段求而不得的苦恋,便是孤苦一生,他也无怨无悔。也许他这一生都要在求不得和放不下之间苦苦挣扎,不得善终。
想起云空大师说的话,他心中既是悲凉又是痛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逆天而行,终究还是落得一败涂地。命运,可恨又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