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未亡人(十五)(2 / 2)
“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的墨韩斯坦,突然莫名其妙吃了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祁缘想起那天晚上白蔚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跟谁谈恋爱我管不着,但你要是欺骗白蔚的感情,我虽然也做不了什么,但我精神上瞧不起你。你想把白蔚追回去就自己努力,我不可能在中间帮你牵线搭桥。”
“白以前……经历过什么?”
祁缘淡淡回答:“你是个生意人,人与人交往的条条框框你应该比我懂。白蔚的从前,只能由他自己告诉你,我知道的再多,跟他关系再好,也没有权力替他说。”
墨韩斯坦没说话。
祁缘继续讲:“如果你不满我之前的做法,随时可以要求我离开,但你和白蔚之间的事,别指望从我这把路走通。”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
白蔚以前一个人去酒吧喝酒都有分寸,不会喝得太多,但今天晚上因为那一通只说了半句话的电话,导致他心情格外郁闷,多喝了不少。
大脑一直在“他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和“早知道不挂那么早听他说完了”之间反复横跳,不知不觉好几杯酒已经下肚。
他擡起头,看台上唱歌那个人都出现了重影。
完犊子了,白蔚想。他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站起身去前台结账,然后步履蹒跚地出了门。
“好冷啊。”
他出来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就只穿了件风衣,眼下月亮都亮起来了,还吹着风,他没走几步就打了个寒颤,赶紧加快速度。
从电梯里出来,白蔚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家门口有个什么东西,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些,但彻底看清楚的时候,已经走到了。
“卧槽。”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反应有点迟钝,所以看清楚那个东西其实是个人的时候,表现得极为冷静。
墨韩斯坦擡起头,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来干什么?”
白蔚冷冷地盯着他,奈何脚底发软,平稳站立都有点问题。
他微一趔趄,墨韩斯坦就要上手去扶,被一把拍开了。
墨韩斯坦闻到他身上的酒味,问道:“你喝醉了?”
“关你屁事。”白蔚绕开他要开门进屋,“滚。”
“我来找你是想说,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墨韩斯坦从背后拽住他的衣服。
白蔚的脚步顿住,垂下眼睛。
“我是喜欢你的。”墨韩斯坦说,“我想了很久,我现在很确定。”
“那云雾呢?”白蔚红着眼睛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云雾的名字,墨韩斯坦愣了一下,回道:“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所以呢?”白蔚问,“继续想办法让他活过来?”
墨韩斯坦说:“我已经准备停掉这项研究了。”
白蔚张了下唇,似是想要说什么。
墨韩斯坦继续道:“但是设备和地方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你的朋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他继续使用。”
白蔚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努力想让自己醉醺醺的脑子清醒一些。他咬了下唇,打开门:“进来吧。”
关于这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祁缘没有问过白蔚,因为他本人喝多了酒,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两个人坐在床边说了很多话,从现在聊到从前,再从从前聊到现在,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床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止头疼,身上也疼。
总之就是稀里糊涂地,白蔚和墨韩斯坦分开不到一个月就又和好了,研究也可以继续下去,祁缘就抱着那一点点希望接着起早贪黑。
过年那几天没有抢到回国的机票,只能和舒绍祁自良隔着屏幕团圆。A国没有卖水饺的,他就自己去买了面粉和肉自己做,做好了还带给研究室的那些人去尝。亚里吃过之后两眼放光,强烈要求祁缘教他怎么做。
转眼冬去春来,春风好像还没吹几天,夏天就早早赶到了。
那天祁缘在研究室里,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号码只有一串,但电话那头有好多人。他听见第一声“祁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打开手机上的日历一看,已经七月了。
然后茫茫然反应过来,当初七班的那群孩子,现在已经参加完高考了,他居然忘了这回事。
“祁哥!我跟凛子考上省理工啦!”
“我我我!我考的省师范!”
“祁老师,我考上齐封大学了。”
“我也考上啦!!!”
“咱们班好多人都考上自己理想中的大学了!”
此起彼伏的一番报喜,祁缘一声声应着,下楼推开门,出了基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去。
“都很厉害啊!不错不错,别忘了去找学校兑换神秘奖励。”
那头不知谁说了一句:“兑过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本子,抠死了。”
祁缘笑笑:“难道不是意料之中吗?”
“祁哥你说过你也会给我们神秘奖励的!”
他略显窘迫地打着哈哈:“是吗,我都忘了,那先记着,以后补给你们。”
完了又问:“你们现在干什么呢?怎么都在一起?”
凌初说:“我们聚会呢祁哥,你现在在齐封吗?我们想让你也过来。”
“啊,”祁缘抓了下头发,“我不在……你们玩吧,好好玩啊,注意安全。”
他听到另一端好几个人哀怨的声音,于是笑说:“别忘了感谢你们的新班主任,她的功劳可比我大多了。”
有人很懂事地应了一声。
凌初开始说正事:“祁哥,我们之前写给自己的信高考前发下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这里面有两封信,都写着你的名字。”
祁缘怔了一下,笑容僵住:“两封?!”
“对,现在都在我这里放着,不过你放心,我没拆开看。”凌初说,“你看看我怎么交给你。”
祁缘大脑一阵充血,仿佛被注射了兴奋剂。他记得自己当初只写了一封,而另一封是谁写的,答案不辩自明,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寄快递吧。”他说,“我把地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