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母亲还未起吗?”
砚山擡头看了眼天色,再过两刻钟就晌午了,夫人向来重规矩,不可能未起吧?
“回少爷,夫人起了,只不过在房里未出来。”
楚松颔首,走过去轻轻敲门道:“母亲,是我。”
屋里安静的像是无人,过了会,才有人过来开门,竟然是香玉。
自打香玉被送去楚松的院子,她找了无数次机会,可是根本近不得身。
这些日子让香玉明白一个道理,想要靠近大少爷,还得靠夫人。
所以,当楚夫人病了后,香玉白日里来主院照顾,天黑之后才回楚松的院子。
左右无人在意她,她做什么楚松也不管。
“少爷,请。”
楚松擡脚进房,砚山识趣的守在门口,就听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砚山摸了摸鼻子,啊,香玉还是那么香。
阿嚏!
不止门口香,屋里也是香气扑鼻。
但,这是檀香气。
“母亲。”
屋里正中间,楚夫人背对着门口坐在蒲团上,正对着一尊佛像念经。
听见楚松的声音,楚夫人停下转动佛珠的手,睁开眼睛。
这时,香玉已经走了过来,搀扶楚夫人起身。
“松儿来了,快坐。”
香玉扶着楚夫人坐下,楚松这才看见楚夫人的脸。
以前是楚家的当家主母,楚夫人总是雍容华贵的,哪怕只是出门去相熟之人家里,她也会精心打扮,从头到脚都收拾好。
但现在,她一身素衣,发鬓上没有任何装饰,不施粉黛的模样瞧着就像是普通妇人。
“母亲,今日身子可还好?”
楚夫人其实病了几天就好了,但心病难愈。
每每到了夜里,楚夫人就会想,她这一生到底是在求什么?
刚嫁入楚家时,她想和夫君琴瑟和鸣,可是夫君是个浪荡公子,身边花花蝴蝶无数,而出身贵族的她就显得刻板无趣。
所以楚老爷敬她,但不喜她。
楚夫人不觉得自己有错,后来她生下楚松,对楚松要求甚是严格,就是想让楚老爷多过来看看他们。
如她所愿,楚老爷确实常常回来主院,可是他依旧不收心。
这么多年过去,楚夫人一直坚信着,只要楚松优秀到重振楚家门楣,楚老爷一定会感激她为楚家做的一切,一定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可惜,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是什么时候开始彻底失望的?是和楚老爷吵架?
是,也不是。
是在发现他在外养着外室也就罢了,可他竟然有两个个私生子!年岁竟然和楚松差不多!
这让楚夫人二十年来的努力全部成了笑话。
刚开始她接受不了,疯癫了几日。楚老爷禁她的足,甚至不让楚松来看她。
多日之后,楚夫人回归平静,她手上戴着佛珠,当心境不稳时,就会念几句佛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这点来看,楚松像她。
“还好,今日怎么没去衙门?”
楚夫人声音和往常一样,可言语之间却多了几分陌生之感。
楚松微怔,片刻后,他答道:“今日休沐。”
楚夫人点点头:“休沐就多休息。”
如果是以前,楚夫人大概会说,当了县令便要谨言慎行,莫要给楚家抹黑。
但现在,她只说三言两语,像是不关心似的。
反倒是……比之前更关心楚松的身体了。
楚松问询了几句,就起身行礼道:“我回去了,母亲休息。”
楚夫人:“去吧。”
门窗关着,屋里空气有些憋闷,加之檀香味浓重,让人心生不适。
等出了房屋,新鲜空气涌来,楚松深深吸一口气,才觉得那股烦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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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楚松去了衙门。
今日衙役们轮休,衙门里只有几个在插诨打科,见到楚松立刻站直身体,喊一声:“楚大人。”
楚松颔首:“到了下值时间就归家休息吧。”
“谢大人!”
一路来到衙门后院,楚松坐在院里的凳子上,砚山去准备茶水。
边准备砚山边嘀咕:“大人为何对颜姑娘这么上心?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其实砚山早有怀疑,毕竟他跟着楚松多年,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楚松不是那种愿意和女子过多接触的性子。
可唯独对颜姑娘……
砚山甩了甩脑袋。
罢了,主子喜欢就好。再说了,颜姑娘也不差,虽说她打扮的朴实,可难掩美貌。
若是颜姑娘像旁家小姐那般娇弱柔美,兴许自家大人还不喜。
这人呐,兴趣爱好都不一样。
砚山在嘀咕的时候,灵儿已经进了院子里。
“今日来的早。”楚松道。
灵儿哦了一声,随意的坐下,道:“六娃回来了,说夫子讲的特别好,他今日学到了很多。”
六娃兴高采烈,激动的抱着灵儿大腿,说楚大人真是大好人!
当然,这句话灵儿没转达,她掏出一个草编的蚂蚱放在桌子上,道:
“这是六娃给你的谢礼。”
小孩子的表达最真诚,六娃的感谢全体现在草编蚂蚱上。
“这是六娃做了好几天的成果,他最宝贝了,连我都不让碰。但他感谢你,所以送了最珍贵的东西。”
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宝贝,可对于大人来说,再普通不过。
尤其是对出身富贵的楚松来讲,大概这和杂草差不多。所以,灵儿有些忐忑,怕楚松……
“谢谢。”
没想到楚松微笑着拿过蚂蚱,颇感兴趣的看来看去。
“六娃做的很真,替我说声谢谢。”
他说话的时候眉眼温柔的不得了,灵儿便忍不住一直看他。过了一会,她才胡乱的应了两声,错开目光。
等砚山回来时,就见俩人已经开始了。
经过这些日子,楚松学的有模有样,砚山站着也无趣,就去收拾公房里的东西。
所以他没看见,灵儿握住楚松的手,在指正他。而楚松……什么都没说。
“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
还是灵儿先反应过来,迅速的放开手,生怕下一瞬某人就说:“于理不合。”
楚松抿了抿唇,灵儿道:“继续。”
她退开几步,看着楚松动作。
过了会,灵儿发现楚松腰间晃着一块亮晶晶,定眼一看,是她送的那块玉佩。
原来他随身带着啊。
灵儿心里升起一股愉悦感。
片刻后,楚松动作又不标准了,灵儿心情欢快的上前,隔着衣服扶住他的手腕。
“是这样用力。”她扶他手腕示意。
但几次都不得要领,灵儿只得用手心虚虚扶住他的手背:“是这样。”
忽地,手背一热。
灵儿低头,就见修长的大掌覆在她的手上。
“干、干什么?”
灵儿脑子有点空,第一个想法就是,他的手,好热啊。
热的像是一块炭似的,顺着他的手度到她的身上,让她全身都跟着躁起来。
夏日黄昏的微风拂过,灵儿甚至觉得自己的脸比风还热。
她擡起头,对上楚松幽幽的目光,看着他形状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
“为什么要送我玉佩?你难道不知,只有相互喜欢之人才可以送吗?”
灵儿盯着他的唇,满脑子都是,他的嘴巴看起来好好看,好软的样子。
“什么?”她没听清。
忽地,他俯身凑近了几分,二人不过寸许的距离,他身上那股冷香袭来,丝丝曼曼的将灵儿困住,让她僵在原地。
“我说,为什么送我定情的玉佩?”
英姿俊逸的青年吐息如兰,声音低低沉沉的,让灵儿的耳朵都觉得有点痒意。
看她懵懵的表情,他忍不住溢出一声轻笑,之后便是疑问的一声:“嗯?回答我。”
“我回答不了,我好像病了。”
灵儿觉得身上热的很,尤其是一张脸,感觉热的可以烧炭。
特别是对上楚松的视线时,越发的热,热的她身子打颤。
“你别看我。”
灵儿推了他一下,但没想到文弱书生纹丝未动,反而是被他牵制住。
灵儿别开脑袋,不敢再和他对视,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
她忘了挣脱,任由楚松握住她的手,奇异复杂的感觉让四肢百骸酥麻,像是野火烧原,蔓延开来。
她觉得既享受又……又怪怪的。
灵儿如此,楚松又何尝不是?
当年的不告而别,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像是对阿猫阿狗一样的感觉。
午夜梦回时,楚松会忽然惊醒,想问她一句:
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是可以肆意玩`弄的人,还是……还是根本从未放在心上。
想到这,楚松呼吸急促,捏着她的手用力,声音带着祈求。
“灵儿,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