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 / 2）

他没有夹什么菜，锅里还是最开始的那一盘肉，一直煮着，偶尔侧头听众人的谈笑，并不接茬。

吃得那么少，不怪瘦了这么许多。

鹿怀诗的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江霁川给她拍的过年的烟花。

在最后的几秒手机镜头倒转过来，拍到江霁川自己，他露着两个尖尖的虎牙，朝鹿怀诗比着耶，他说了什么，鹿怀诗没有听清，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也不好外放，只能拿起手机把音响对准耳朵，小音量的听了一下。

江霁川说的是：“鹿怀诗新年快乐！我刚放了一个炮仗，把江霁迎吓得窜到屋里去了，你没听错，就是窜进去的哈哈哈哈。”

鹿怀诗想象着他们兄妹玩闹的场面，忍俊不禁，低头给他回复：别吓迎迎了，帮我跟她说句新年快乐。

江霁川的语音很快回过来，是江霁迎的声音：“新年快乐诗诗，你在哪里过年啊？有时间我要过去找你！我跟孟星河分手了，我还要跟你诉苦呢。”

听江霁迎的语气，完全没有分手的难过，反倒因为过年放鞭炮喊得非常大声。

鹿怀诗想起江霁迎之前说过的话：没关系，下一个更乖。

鹿怀诗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打：好啊，我现在在云城和同学聚会，等我回家给你打视频电话。

鹿怀诗不知道，自己跟江霁迎发消息的时候嘴角一直含着笑，方才她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听的时候，视频里江霁川的大脸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她这样柔情蜜意的笑容和偷偷放在桌子底下回复消息的动作，全都落入应崇的眼中。

事实上，从最开始见面到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看，可是她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余光。

是江霁川。

她在和江霁川通电话。

他们还在一起，而且非常相爱。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结婚，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然后一辈子都在一起。

应崇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的心脏又开始不要命似的疼起来，甚至到了只有弯一点腰才能缓解疼痛的地步。

“应崇，你怎么了？没事吧？”穆家齐就坐在应崇旁边，他察觉到应崇的变化。

后者脸色苍白得无以复加，额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没事。”应崇摆了下手：“我去下洗手间。”

穆家齐点点头，给他让了个路。

应崇洗了把脸，刺骨的冷水让心脏处的不适缓解一些，他关了水龙头，也没有擦脸直接出了走廊。

迎头遇上同样出来洗手的鹿怀诗。

两人的脚步俱是一顿。

鹿怀诗没留意应崇也在外面，她只是吃得热了想出来透透气。

鹿怀诗穿着一身白色的高领毛衣，长发盘成圆圆的丸子头，小脸红扑扑的，愈发衬得那双鹿眼水雾汪汪。

像一只可怜的毛茸茸的小狗。

应崇默默攥着拳，克制着自己的目光正常一点，别太像个变/态。

走廊的另一边是盛装食物的架子，原本就窄，现在更窄了，只能通过一个人，两人就这么遇上也没有办法装作没有看到擦肩而过。

“里面太热了吗？”应崇低声问。

“嗯。”鹿怀诗点点头：“你也出来透气的？”

“不是。”

鹿怀诗原本只是客气，不想却是否定的答案，她下意识的一愣，擡头撞上应崇的眼睛。

应崇却没有说别的，侧身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她先过。

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大大方方，就好像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学，朋友，并没有经历之前的那些事，他这样，鹿怀诗也不好扭扭捏捏，倒显得矫情。

普通同学也挺好，起码聚会的时候没那么尴尬。

鹿怀诗会意，侧身从他身前过去，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混着男孩特有的清冽，很特别。

又……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却不是之前应崇身上的味道。

鹿怀诗分了神，就在俩人离得最近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自己的鞋带，身子晃了一下，脑门磕在应崇胸口。

鹿怀诗：“……”

应崇：“……”

“……对不起对不起。”鹿怀诗揉着自己的脑袋：“我不是故意的。”

太尴尬了，热度一下子烘上来，她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应崇盯着他的苹果，沉默了一秒钟，然后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投怀送抱。”

“……”

鹿怀诗没再说别的，快步过去之后就跑向洗手间。

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去，坐在自己位子上发现大家又在笑，鹿怀诗问旁边的钟嘉觅：“你们聊什么呢？”

“有次穆家齐喝大了，非要抱着林森亲的事儿。”

好多片段鹿怀诗都没有参与，那时的她忙着挣钱，社里的这些聚餐她都不去，错过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没参与过，也就不觉得好笑，鹿怀诗坐下来，看到自己的小火锅旁边多了一份娃娃菜。

这是她最爱吃的一道，刚刚拿的那盘已经吃完了。

她盯着这盘满满当当的娃娃菜，脑海中浮现起方才走廊里那张笑意盈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