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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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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非我君父◎

但只有楚帝这样想。

太极殿内,灯盏虽碎了,烛火仍有余光,恍惚间还以为这是九天银河,煊赫飘摇。

面前之人的衣襟系带便如碎玉,是细雪琼花也无法胜过的天上绝色。

楚文灼本来只觉得伸出的手冰凉,握不住一缕烟,眼前人的身影虚化后,他便像轻易拢住了一片云。

手背上有了写轻忽邈远的烟雾般的,湿润的触感,像是丝,但只是材质寻常的粗织丝纱。

这样粗劣的衣裳,叫这人穿得竟像是帝王装束一般。

楚帝忽然明白澹台衡如今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他不愿意劳财伤民。

楚帝皱眉,头一回这样耐着性子:“你若不愿,我不叫他们修宗祠,立寺庙便是。”

他不费民生徭役,一切只让朝臣承担!

若是太常寺卿在此,必然要跪下呼告,因着此事难为。

可是谏臣们怕是要盛赞陛下高义了。

但对于楚文灼来说,他并不在乎百姓的拥护,可是亡秦的澹台衡却不能。

良久。

久到楚帝几乎再次失去耐心,那丝绸一般的触感却突然消失了,澹台衡一下离此世很远很远。

如果说从前他是一阵风,如今便是一缕雾。

他伫立殿中,有如恒星曳尾,不需多久便可彻底离去。

“陛下高德,若还有用余之处,余自当竭尽全力,”他遥遥,“若陛下情愿,便如此吧。”

楚帝听出他话中含义,拧眉。

像是为向澹台衡不识擡举而恼怒,又像是决心要叫眼前这人相信帝王一字一句,皆非虚言一般,楚帝忽而擡手。

严整肃容,高声叫旁的记录君王口谕的侍从来:

“来人,传朕口谕,吴之宰辅,为臣端明,允承天意,其后昭然。”

到底是神鬼荒诞之说,皇帝不好大肆宣扬,便以此为由,“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着不起徭役,立寺为祭,朝野之中,人人需供奉海灯一盏。”

在闺房之中磨墨的女子手一顿,而后挽着宽袖,轻轻地一笑,澹台衡面色却和如今月色一样淡。

他并不在意。

何躬行甚至隐隐觉得,他如今不发一言,是因陛下如今一意孤行,待到时机合适,他还是会违背圣听。

“朕亦会为子嘉供奉数盏,”楚帝看向他,“子嘉还有何不满,尽可提出。”他一力满足便是!

往日澹台衡见楚帝如此说,总会劝谏。

今日却不知为何,他遥遥看了眼那位君王,那位一样和他着玄衣,衣上龙纹盘旋,有天威神色的君主,眼瞳垂下一瞬,便拱手。

仍不忘躬身,只言片语告罪。

楚帝诧异,忍不住追上:“子嘉有了香火,还怕扰乱我朝安宁吗?”

他左右观望,实在见不到人,又喊:“今晨禁卫军已来报,海贼已被逼迫至浅滩,朝夕之间,唾手可得,子嘉之策未完,焉能旦夕功毁!”

瞧,就连这位陛下如今都自忖拿住了澹台衡的软肋,可这一次,已退了一步,默许开寺接受香火供奉之人,却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低徘,像是他这个人,从始至终便是不属于这里的幽魂一般,一丝因被君王看重,自己也贵为帝王的倨傲也无。

也并不愠怒。

只是如他这个人一般,质地如玉,如琢如磨:

“陛下有满朝文武,无需子嘉参与其中。待到陛下有需要之时,子嘉自会前来。”

楚帝微愕,而后便是薄怒:“你的意思是,你不愿再为朕谋划,日后朕召你,你也敢不从?”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臣属。

澹台衡:“海贼之事将了,况且,陛下也非我君父。”

这一言,叫魏骆心惊肉跳,却令读过那泣告尊父慧弟早夭书的何躬行,瞬间想起那个荒唐的先帝。

想起夭亡后便令嫡兄生死难逃的幼子。

想起那个系了铃铛的傀儡娃娃。

想起那句,投将黄泉换作何。

不畏生死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即便怕,他会怕的,也唯有君父不仁,唯有如今改朝换代,一个君主,仍然如同他的君父一般,刚愎自用,不顾百姓,万般荒唐。

“我也并非楚朝臣民,会永存于世。”他垂眸:“子嘉告辞。”

理智上,何躬行知道这样的态度才是澹台衡,是澹台衡该有的风骨。

他本是宁可玉碎绝不茍全,不愚孝也敢以死谏君,气节不逊竹柏的君子。

他也不会因自己得了那些香火,可久留于世便自以为不同于旁人,可无视朝纲。

可何躬行仍担心陛下发怒。

果然陛下先是一愣,而后便是震怒。尤其是他以为是恩赐,一步步妥协,此人仍是勉强接受,却毫无感恩戴德之语之后。

对谏臣也常有贬斥的君主怒:“澹台子嘉,你这是在忤逆朕吗!”朕做得还有哪里不好,让你明明是得了赏赐却仍不肯有一个好脸色!

可大殿之中已无痕迹,只余回音难掩君主震怒,和一众宫人,心中骇然。

楚文灼咬牙,愤然拂袖问旁人:“他竟敢在朕面前使性?”从未有人,有臣子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魏骆也擦擦汗:“陛,陛下......”

唯有何躬行,微微直起身,想说什么,望着那人身形虚化后留下的白雾,又垂眸,深思不言。

魏骆着自己新选的弟子送何躬行出宫时,他还在仔细想着什么,因着他不习惯凌驾于人上,便也未坐轿。

经过凤凰台时,他驻足,转头问那黄门:“不知公公是何宫人士,陛下未有旨意,我是否可入此台?”

那黄门忙道,自然,亲自送他进去后,又提醒这位阁臣注意脚下鹅卵石。

“咱家也不知陛下今日如何被朝臣触怒,只希望何大家能替陛下解怒解疑才好。”

何躬行一顿,拱手。

再迈入凤凰台,只觉满园青翠,郁郁生机,连绵不绝。

而澹台衡不在此处,他本欲转身,竟瞧见池塘倒影中,老师的书童安静候在假山一边,谁在此处,不言而喻。

何躬行再次驻足,屏息谛听了一会儿,只觉雨后潮气,花草清香夹杂土壤的味道,天下之气,均进入五脏六腑中。

他早知圣贤书中有这样的圣人气魄,却不知有朝一日得以窥见,那人却已成了一缕亡魂。

“陛下非刚愎自用也,”他言语平缓,“于开拓进取,可谓通明。”

张铭也已听闻今日殿中语,叹:“可陛下却不能叫天下人知道他倚重一个亡魂。”

他看了面前年轻人一眼,越是能从他模糊眉眼中窥见他往日聪敏端方,便越是惋惜,想说的话也如针刺,令这首辅心中也不舒缓极了:“更不能叫朝臣知道,陛下对你倚重,胜过他们。”

澹台衡默然。

张铭对陛下性情也还算了解。“陛下只是一时气急罢了,等发现其中不妥,陛下自会反省。”

他没留意澹台衡脸上沉默神色,叹息:“才长于人,辞长于人,却因无法锋芒毕露,只能选择大器晚成,子瞻从前,便是如此。”

万万没想到,世上还会有第二人。

何躬行便是亲自经历过的,因为听完脊背也弯下去,今朝越过老师拜见陛下,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老师愿意容下澹台衡,是因为老师知道。

知道他并无私心。可自己却不知。

张铭:“你打算如何?”

澹台衡:“为臣过近,则易偏狭。陛下可适当疏远我,这便很好,再者,我也不愿现于人前。”

不然之前做的那些不就露馅了吗。

张敬沉吟。他其实想问一介帝王怎会甘愿屈居人下,况且陛下虽素仁德,但对前朝叛军之祸,总是厉之又厉。

但还是没问。想到那祭文,他按捺住心中长叹:“还未悼念令弟亡祭。”

何躬行终于望见那没有倒影的素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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