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2 / 2)
国破之后,将没有在上过疆场。她也没有去找过令自己混沌被擒的功谴碑。她飘零在天地之间,其实已没有寄托。
只是想令他们安魂。
可百年已过,庭竹的碑都寻不到了,她更无必要再去寻仇了:所谓刀光剑影,哪有这俗世的每一件伤人呢?慕容申当年是他亲自延请,十分礼遇。
他自己风寒入体也强撑着为慕容申试药,遣慕容申去方相家中。
黑夜中忽然有人咬牙拔了剑,似乎是悲极:此人怎能如此消耗对待殿下之信赖啊!
虞宋却收敛了一切锋芒。数日前她还对方若廷说楚也有战乱,但她已满身疲惫一心萧索。她也不曾再用锋利的红缨□□杀任何一人,每次出手,都是救命。
但凡秦也有太平盛世,但凡叛者不无孔不入,武艺高超的将领也可以御守国门,而不至于如此:
“从来无一物,何必染尘埃。”
这是佛家的偈语,她说完,再看向众人:“野兽可驱,人心难驱也,我已难以久留,便请诸位为我掩此是非吧。”
说罢,她挥出手,红穗分开,化作细细的红色丝线,落在众人手中,她身影变淡了,也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是绞生线。”有这样可怖的名字,却只是用来助他们宁心静气的:“用此可免入我等往生幻境。”
叶朝闻陡然睁大眼睛,红线落在他掌心,他却甩开,快步上前:“不,将军!我并非此意!闻道并不是质疑那些幻境是因将军和殿下有意想笼络才出现,闻道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骤然哑然了。
何躬行却紧紧握住,“何为,往生幻境?”
虞宋收回视线,走进破庙背后那冷雨里:“人死之后会如走马观花,看遍自己一生。”她仰头,雨丝穿过她躯体,落在草地:“我念着狭关一败,死也不肯闭眼,他在京城受刑时时辰拖得太久。”
三千六百刀,整整四个时辰,从天明到天暗。
执念不散,幻境就始终不肯离。
与生者愿念交织,更是久徊不去。
“将军!”方若廷猛地惊醒,种子掉了都来不及顾上。“将军!您要走吗!”
“殿下,还有冤死的十万北卫军都离不开您,您不能走,您走了他们就不能洗雪了。”
曾经最会察言观色的方士死死咬牙,根本不顾此地朝臣皆在:“楚朝荒唐,群臣根本是非不明,陛下决策也全赖亲信与否,内阁浑水摸鱼!他们根本不能护住殿下,反而会叫今日之事再重演千千万万遍啊!”
群臣变色,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甚至何躬行,以及嘴唇发抖的常长安等,心里不能更赞同。所谓昏庸,便是明主如此也逼他一遍遍剖白心迹,良将如此也依然含恨而终吗?
那与秦又有何异?
虞宋一直不曾亲近楚之朝廷,闻言却侧眸一瞬:“楚胜秦不言而喻。”
“可楚也有亡兵败将!”方若廷追上去,想抓但靠近不了:“将军,将军,您去了东城军,您看过他们铁甲战术,逊于秦朝的,不止一处,卑下请将军尽一尽为将的仁心!”
卑下乃是他在东城军随行时自己所称,如今竟然本能喊出,直直跪下:“哪怕只是救一人,也胜秦远矣。”
虞宋闭眼。
其他人还待再说,忽然一阵闪电,虞宋本能地握住剑,一瞬间却气势全消,唇角微动,她削铁如泥,可随意变换做长剑与红缨枪的锐利武器,也一瞬间没了锋芒。
她只擡头。
面前无人,她却像是看见了人,神色微怔。那是方若廷跟随这位将军多年,第一次见她这样神情——
“首君?”
众人惊撼四顾。
却见她身形渺渺,和虞宋相比甚至只如洒下的月色,连一丝痕迹也无,声音却清雅含笑,居上位日久,便是温和的语调也说得何躬行也眉心几跳,忽然明悟:
“久不来俗,原来我来也不是,去也不是的这些日子,蛮楚便是这样利用义诱我的至交,骗他们不顾声名与魂体,也要为你朝鞠躬尽瘁的。”
配合她轻缓语调,最后缓缓的“鞠躬尽瘁”四字,真是无比讽刺,骇得原本以为秦之君将良善如此,必不可能相拒。
虽然他们本非此意,可她这样一语,很多读书人便目露羞惭,甚至来不及问她是何人。
何躬行:“秦相方颐!你好大的胆子,在楚立朝,也敢如此诽谤妄议我们君上朝臣!”
看似激愤,却是一瞬间激化此言,也表明身份。
方颐笑笑,声音更低:“诽谤妄议?”她表情淡了:“自他二人来此便构陷未停,如此,怎么不算呢?”
作者有话说:
男妈妈x
病弱罗刹·玉面心狠·女妈妈v
带不动了,我来给我自己撑腰了(不是)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