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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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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佛并没有眷顾他的好友,也没有亲近他的表兄。被巫蛊之术浸染,导致皇室以及与皇室亲近之人皆有丹毒的大秦,最后的忠臣良将明君,却都没有一个得到过神的垂怜。

这是必死的局面。

方颐早就知道了。但她装作不知。

澹台衡也早就知道了。可他不在皇室长大。他本不用死。“现在却好像不得不信。”

慕容申以为主公已经被打击得神思恍惚,可他难忍愧疚心疼,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少年也不过将要及冠,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快乐的过往,他只是心胸温仁,只是不幸投身做帝王子。

他没有做错的地方,他不过是被秦拖累。

可不等他跪着靠近,澹台衡又像是回忆起什么:“父皇日日开坛做法,也没有吸引得恒煦回来。”恒煦,是个多耀眼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名是母后赐,字还没有来得及取,到及冠的生辰礼收了无数,可是好友都一个个亡故。他接过的礼物,上一秒还是温热,下一秒就变得冰冷。

澹台衡望着慕容申:“先生觉得,是不是少了点什么?”慕容申不明白主公的意思,他甚至拧着眉,悲伤哀切茫然地看着他们殿下。

澹台衡强撑着站起来,由于体力不支,他踉跄了下,但很快扶稳。楚帝才发现他很高了,身形单薄清癯,可他有那么多的贤才,他知道如何洞穿一个人的心意。

他更知他的父皇,那位陛下想要什么。

“你去告诉陛下,”澹台衡犹站不稳,语句间却没有别的情绪了,“号召群臣乃至百姓用丹敬佛,崇尚巫蛊,是没有用的。”

他转头:“有用的只有血亲。”

他平静道:“我可以献祭。只要朝野不再大行巫蛊,只要民间的法事不再要求民以膏脂相祭,只要。”

他喉间又带上鲜血。澹台衡知道说出这话,自己必死无疑。

可是他还是咽下鲜血,缓缓道:“只要所有人封坛沐浴,敬香祷告,不再乌烟瘴气,父皇想要的祥瑞,会来的。”

他甚至问身如抖筛面色煞白的慕容申:“我与恒煦很是相像,是不是?只是我远不如恒煦那么受陛下喜欢。”

可他的幼弟甚至也因秦帝信神而服用过量丹药而死。这个乌烟瘴气的秦,他已经救不了了。

他的好友因为力战北狄而战死沙场,朝野之下还在玩弄巫蛊丹炉。

他的表兄为秦鞠躬尽瘁,却因从小便中了丹毒,活不过二十五。他还有的救,可是这个朝堂,这个秦国,怎么还有的救啊。

所有人都为秦而死了。

它仍然如百足之虫僵硬簇立着。

即便亡了,巫蛊之术如附骨之蛆,会追随伴着下一个王朝的兴起而令他们再度被荼毒,留下无数遗恨。他怎么能够接受。澹台衡怎么能容许此事发生呢。

他也许预料不到卢万达会被触怒至此直接凌迟,使他神思恍惚,百年不得清醒,他也也许不能料到,他都身死了,澹台岳也答应压下巫蛊的影响,使商及后来朝不必重蹈覆辙,来触碰他遗骨的黄门仍然不肯放心。

给他上了另一道枷锁。

他更预料不到自己真的会混沌百年以神鬼之姿降临一个比秦好太多的朝代。所以他初来楚时便言明他要走。

一个以死来清巫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也成神鬼巫蛊。哪怕不记得他也本能回避了。

可他会预料到的,是秦必然会亡,是他必然会被澹台岳以各种狠厉毫不顾惜血脉亲缘的罪名,甚至是粉身碎骨为迎他的幼弟。

后来方颐身死。他支离着病体打开信,庭院中仆从正在边哭骂边狠狠烧去终于得令清缴的巫蛊傀儡,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方颐在信中还是没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希望他也遇事皆安。他低头模糊地读上几遍,摸着句首两字,忽然顿住。又缓慢挪动手指,再读一遍。

秦君无道,焚我邸也。

澹台衡轻轻捂住眼睛,慢慢地笑起来。

她预料到澹台岳不会轻易放弃巫蛊的,澹台岳对朝堂掌控渐弱,然而偌大朝堂!一半信巫蛊,若是无人肃清,必有遗恨。

她料不到澹台衡会以命谋算,只想为秦,为她死去的好友做最后一件事。既然天下都不敢说秦君无道,那就焚毁我的府邸,将我的死当做是天谴来临之征兆吧。

他们都太年轻,而巫蛊扎根朝堂几十年。无厉责不能拔除。既然早都要死的,为什么不以我死还朝野一个清静呢?

虽不是秦君,也好歹是一个左相啊。

何况她还是个女子。掌控朝堂两年,乃是妖异之兆。方颐早算好了。

并且澹台衡要继位,名正言顺,就不能弑父弑君。她替澹台岳担了这个罪名,澹台岳也该知情知意,主动退位了。

她千算万算,料不到澹台衡已在她死前把此事料理清楚,千算万算,料不到澹台衡已决定扶助万民而非秦朝了。

那时她说富贵非吾愿。既然兴秦不是虞宋澹台衡的本愿,那是什么呢?

楚之君臣泪流满面。

秦疏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大火。

对巫蛊与秦,马甲与秦的完全切割,是必然的。吴史并没有写巫蛊之术如何根除,然而储君因巫蛊而死甚至囚禁百年,商陵中却没有任何关于巫蛊之术的记载,是不可能的。

而且商陵商君与她描述的军师形象不符也给她敲响了警钟,那就是秦的形象太正面了。

虽然她一开始设计马甲背景,依托吴“上行下效吴由此亡”的史实来编造过去时,就已做好,将马甲塑造成竭尽全力仍不能救亡形象的准备。

但楚帝信任已经快到了临界值,秦的不可救药还没有体现。

这是不够充分的。没有可依托的,让楚帝足够信赖的理由,群臣乃至白云教自然不可能接纳一个前朝亡魂的身份。接纳他绝不背叛,绝不弄权。

她要做的就是我退楚进。要我自己都对我亡魂的身份产生了厌恶,要楚自己都相信遇到的亡魂绝不可能重蹈覆辙,就只能这么做。

好在,她一开始铺垫的细节足够多,足够可信,足够让楚之朝臣看不到史实,也轻易能相信,他们至于如此。

此计不是针对白云教而设,对白云教的教众却有奇效。

白云教说楚有被神鬼之说贻误战机的过去,那就给秦一个更狠的过去。楚害怕神鬼之说再度占据朝堂,那就让秦更害怕。

甚至,让马甲永生都在巫蛊之术的禁锢里。还有什么比自己设计因献祭,来肃清巫蛊之风,更让人刻骨铭心呢?

还有什么比以身死换取巫蛊之术消亡让群臣更加相信,他与寻常妖鬼绝非同道之人?

他温和,却并不惜命。他也有酷厉手段,只是从不对旁人。

“秦的古文传说天降旱火,必有异灾。”澹台衡在庭院中看着不远处左相府邸被烧毁后的袅袅黑烟,擡首却见雪轻柔地落下来:“京城却落雪了。”

其实灾异不灾异,与神鬼根本无关,早有许多实例,百姓却充耳不闻不是吗?他们只信皇权。

慕容申闭目落泪,跪在他面前,怎么都不肯起来。和庭竹不同,他不劝了,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了。

将士们推推搡搡,澹台岳仅有的几十名侍卫拉扯着宽大的龙袍进来,想让他即刻即位,有人阴阳怪气说安民军快到了,马上陛下就可以接旨出门认降了。

澹台衡只望他们一眼。他看得仔细,却好像不是在看他们,是在看他们的子孙,看日后千秋万代。身为一个废储,一个死时的傀儡,替罪羊,他已经尽力了。

秦的积弊没有被完全扫空,可朝堂只剩一个空架子,若是日后王朝有能,迟早能革新除弊,建立起一个安和的朝代。到那时再无遗恨。

他起身。

玄色龙袍上没有五爪金龙,侍卫冷硬说那是因为天降天谴,陛下自觉失责,实际上是澹台岳连件龙袍都拿不出来了,私库被他掏空了,他也不欲这个不讨他欢心的嫡子走得那样风光。

澹台衡只说:“这样也好。”

他敛下眼睫:“玄色遮血。”他不欲吓到旁人。

厉帝在城外被凌迟之消息传回城内,被遣散的仆从面色发抖,难掩惊惶地看向那高高皇城,那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死,那么死的会是谁呢?

慕容申大哭失声,最后为全忠义,自刎而死。

死时一个侍从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门背后,手指发抖地想要写信给安民军递信。

虞宋每周写信予澹台衡告知动向,其实行踪不亦泄露,可此人在军中做过伙夫,熟知地形,加上慕容先生常在书房中看着行军图沉思,他为谋权势,就特意透露了消息。

北卫军与北狄将有一战。

北卫军行军日久,恐只有一战之力。

北卫军主将虞宋力敌千钧,要成大计,必杀之。

北卫军阵亡,朝野不知真相,以为北狄强盛,公子衡忧心成疾,呕血难继。

左相绝,秦灭矣。

这一字一句,成了虞宋北卫军,以及澹台衡与亡秦的催命符。

方颐早知道自己要死,这不要紧。

可亡秦实在难以为续,她知,所以死前问他所愿什么。其实也不过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慕容申死后安民军踏入京城,虽不伤平民作风却依然酷厉,直接拔剑杀了那个叛徒。头颅滚落下来。

一战之中,风声鹤唳家家门户紧闭。血一路从漠北流到城门前的行刑台,再流到焚毁的左相府邸,及慕容申家中。

死的只有几个蠢人而已。

“死后,百难全消。”这是他所愿。

秦死,妖灭。他们没有以后了。

可是秦与秦之万民改朝换代,不受巫蛊之术捆缚,却有很好的以后。

虞宋不知道传信的小厮并非慕容申所指使,当年方颐也瞒住了消息,便以为是慕容申下的毒。可她手握绞生线时,也应该明白。

所有亡魂都该执念生,名绞生,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求死而已。将军百战死,辅相贺谤还,君主负罪归。

秦的根基坏得那样厉害,从一开始他们走的路就是死路。澹台衡或许可凭幕僚信护求的一条生路,可他不愿如此。他看到积弊比人命重。

“加不进另一个我了。”幻境外秦疏和谢知章同时开口说道。

“问题不大,下次加上就是了,只是前面没出现的缘由还需仔细斟酌......”

幻境内庭竹已经泪流满面地面向京城跪下来,打晕他带他出逃的车夫怕他自杀,要拉他起来,庭竹却颤抖着爬起。

牙关战栗:“我不会求死。”

他眼眶鲜红地望着车夫。话正是秦疏要楚,要楚所有人都听到的话:“殿下一心求死,就是为求我,为求千千万万个如我一般的秦民生。”

他喃喃:“已经没有秦了。我不能再死了。”

他转身,踉跄踏进雪里,忽然落下泪来:“都死了。就没有用了。”

秦轰然倒塌。但一切都百废待兴了。

如今楚好不容易爬起,好不容易兴盛强大,这些亡魂,这些自前朝而来浑身沾满鲜血之人,他们是不可能叫楚重蹈覆辙的。

因为楚之今日的不信神鬼,就是他们前仆后继,以死求生换来的。他们也不止为秦死,也为千秋万代黎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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