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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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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宋已经砍在那瘟病家畜身上,月光之下她回首,瞧见他冷清眉眼被照得那样分明,动作顿了一顿。

而后回过身去,和那白云教教众纠缠起来。

“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曾姓澹台,如今不过是普通商户,遍身绮罗的男子被押上来,其实军士本不是自主抓到此人,如今见他,反而希望澹台衡真为自己考虑一些。

可他回首,只看了那面色惊恐的中年男子一眼,便说,得罪了。下一秒,殷红鲜血自那男子臂间与澹台衡掌心流下,交汇在一起。

他的身形忽然比在这世上任何一刻都要真实,鲜活,眉眼是有温度有色彩的,衣袍缀着血污,脖间淋漓伤口交错。

痛成这样的公子衡还立着。

曼珠沙华解了,一霎时间京城城墙成人潮汇聚之地,他却不像那梦中。看也不曾看,听也不曾听,哪怕皇帝车辇在其中拼命震荡,楚帝不顾安危探出身来,瞧见他立在城墙之上,猛然一怔。

他真真是十九岁的样子。束发未冠,白衣大氅,眉眼在雪中轻轻融化成雪落顶也压不弯的青竹。侧对着京城内百姓,和京城外的虞宋与白云教。

没人知道公子衡能在最后关头,叫澹台岳听信他的话,为锁他的魂换爱子,肃清了朝野上下的巫蛊之风,是因为澹台衡早年在庙中修行。

他不信神佛,不入六道。他研究神鬼巫蛊之说,只是想从中找到救国救民的道,找到不损秦之根基却能拔除此巫之祸的办法。

可他怎么会找得到呢。

秦因巫蛊亡,他自己却以神鬼之体成了楚朝百姓信奉之人,被白云教利用以祸民。我不杀伯乐,可伯乐终究因我而死。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呢。他怎么能看着生魂被绞,而自己无动于衷,哪怕这法子只是损生者的寿命——

他还是转过身。

大风之中楚帝只看到澹台衡的身影。看到他比从前任何一刻都要像一个真实的人,像那个被凌迟处死之前,还曾在此送好友外出征战的储君。

他只看到他的墨发被风吹起来。

澹台衡还是那样温缓平和的声音:“从没有什么巫蛊道。”楚帝骤然心痛,他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整个人却战栗地干呕起来,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给绞碎了。

虞宋在下执着剑,无往不利,闻言手指缓缓收紧,然后喉头一滚,猛地将最后一人斩下马。

“是我蓄意谋划,令陛下为我广立祠庙。”

黑暗中忽然有人一个个显露出身形来。

她知道他们背后是谁。

旱灾流徙的贫民,嘴唇干枯,神色麻木地看着城墙上。他们才知道瘟疫传播到京城的打击。他们才认清站在城墙上,墨发飞扬的年轻公子,便是害他们流离失所,祸乱天下的罪人。

“天下也没有什么可因亡魂起的祸,兴的福。”

然后就听到他说:“就算有。”

那些麻木的百姓擡头望着面前这个亡魂。或者说,这个人。他现在是人了。活生生的人。

他声音变得很轻很轻:“今朝也该死了。”

虞宋猛地将长剑掷出去,插中其中一个欲振臂高呼,挑动百姓的逆贼。可旁的流民只是嘴唇挪动,脚也没动一下。

虞宋见他们等着他死。闭了闭眼。

哑声:“当初就不该应你。”

她竟会觉得,居然真有可能有转机。

澹台衡笑了笑。

他竟然还在笑。

这时虞宋猛地转身,披风划出凌厉的角度,然后拔剑割断了自己手上系着的昏黄的线。那线那样长,好似延伸至黄泉渡。又那样短。

似乎一辈子都被系在这神州大地上。

她死在哪里,已经记不清了。如今可以魂归故里,她本该高兴。

虞宋看着那线飞速回缩,看见高台上的人瞬间踉跄一下,本能地向前一步,又顿住。

有人强撑着爬上了城墙,却见他撑着青砖墙面,一颤,竟然陡然翻滚下来,虞宋本能地想去接,但整个人像是融化的火一样。

连披风都在闪烁。

她于是说:“绞生。”

在魂火飞速耗尽她魂体的一瞬,绞生的红线像是那日她散给他们一样,飞速聚拢——

覆盖穹宇。

她一瞬间就散了。甚至没等得及茱萸奔来。

澹台衡像是他们初见那日说该死之人般从高墙上跌下。

却没有跌进泥泞污雪里。

他跌进了一川汹涌的江河。那河那样宽,那样广,仿佛可以容纳无数的魂魄。又那样窄,窄到他摔进去的时候,溅起的涟漪都像是无数只无力伸着的手。

有无数道声音交织在一起说:“以死窃生,这是大错。”

方颐静静地立在那艘摆渡船上。

楚帝还在徒然地伸手,瞧见她无神的左眼,陡然僵住,然后百般惊愕恐惧地去忘川里找那个人。找澹台玉衡。

但看不见了。

无数声音还在说:“还是生者入川。恐怕身躯都消了。罢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方颐的脸上是一种令人胆战心惊地漠然。在这漠然里,她提着那盏秦疏,虞宋都曾提在手里的灯:“亡魂已经除了,此世的灾异也该消了。”

有什么滚落进来。铃铛一般地响了一下。又像是勾到了红缨枪的枪尖。

她便喉间窒涩一瞬。

强忍着什么道:“我会,将阴阳门关上。”

流民依然麻木。这一瞬,却不知道是谁,陡然惊喜地呼告起来,带动一片惊喜的呼告声,仿佛反应极为迟缓,又仿佛到现在才安心:“他们死了。”

“他们死了!!”

“没有亡魂了!再也没有人会来害我们了!”

“陛下万岁!大楚万岁!!”

楚帝惊恐甚至是绝望,痛恨地看着面前这些人。可他浑身都在战栗,几乎要和澹台衡一样般掉到城墙底下去。

他眼睛瞪得血红地去看那瘟疫家畜。死状寻常,已经不像是瘟疫起由了。这一瞬间,有什么洞穿了楚帝的喉咙,让他连悲痛的“啊”都发不出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自己呕血时带出来。

楚帝在造一个公子衡。他传扬他的声名,立他的长生祠,自然是想让百姓知道,让百姓相信,前朝之魂也是可为天下之储的。

可他做的却是毁神。

他确实没有什么手段,不能对这些奔袭来的流民动手,他更不可能将他们拒之门外放任他们被瘟病染上,横尸遍野。

他也不能对这些被天灾吓怕了的百姓说,天灾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能盲信白云教。

他立楚无臣无属,甚至在京畿外没有声名。他唯一有的,是可借君父后人血缘化而为人的那一瞬。

虞宋断绝了他们的轮回之途。

而公子衡生而为储,死入轮回后,窃取了求生的天机,引来了黄泉渡的司命之人。她亲手灭了他的魂灯,关闭了天门。

或许有朝一日百姓会明白巫蛊不可求,万事先求己。可在如今,以死能换得巫蛊之风被彻底拔除,瘟疫也被绞生线带走,是好的。

百姓的欢呼在这时显得极为可怖。但很快城门开,便有人冲出来,是哭,是骂,几乎将这群麻木的流民骂得重新动起来,嘴唇挪动。

他们,在说什么?

旱灾是他们所解,该除的也是白云教而非他们?怎么,可能呢?

虽如此,一些人还是很快地颤抖起来,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上面沾满鲜血。

方颐转过身去,面上曼珠沙华所覆肌肤层层溃散。她只提着灯往黄泉渡回去的路走。

身旁谢知章说:“了却心愿,无什么可怕的。”

方颐:“他来找我,我和他说,若死而面目全非,不若不为人也。”

谢知章眼睫一颤。

“他便是如此劝我的。”

她扯唇笑,笑里满是悲凉。“让公子衡矫言饰非,以亡魂存引得万民难,对他来说,的确算是死而全非。”

她身影也散了:“所以他选此路。我不怪他。”

谢知章:“他知道你为助他救人这一瞬,前路尽毁,也要随他去吗?”

方颐却平静了:“我被阎罗殿追杀,本就无什么活路可去的,只是助他救人,却也只是我的一瞬私心罢了。”

谢知章和方颐驻足,他低头,看着忘川水漫上来。

方颐:“他适才,戴了我与她送的冠与带。”

逾百余载,他终于走至及冠之年了。

她一瞬被水淹没,谢知章就在她身侧,一步也不曾挪。她能见他及冠,终是好的。

其余来说,其余年岁。

不望也罢。他们本也早死在百年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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