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1 / 2）
第1章 001
“六月房租两千。”
“水电费一共一百四十五。”
“话费七十五。”
“迟到两次扣了一百。”
“日常花销一千一百五，给家里寄钱一千五。”
“这个月的工资五千五，还剩五百三十……”
正在照镜子整理妆容的付楚媚从镜像里看到每逢发工资日都坐在桌子前埋头记账的江聆，忽然颇为悲戚地叹了一声气，
“别算了，反正一个月就剩那点儿钱，买房子也买不起，何必过得这么紧巴巴的。”
江聆一时没回她的话，过了一阵，她慢声说：“总比月光族要好，兜里没有钱，心里不安稳。”
被背刺到的月光族付楚媚默默翻了个白眼，撇嘴不再跟她讲话。
酒店午休的时间很短暂。她们才刚吃过饭，回到工作间待了半个小时不到，下午码满的活计又开始催她们动身。
江聆看看时间，合上账本站起身，对着还在镜子前刷假睫毛的付楚媚说道，“准备走了，晚上的宴席活动今天下午还要串流程，经理已经在群里发消息了。”
付楚媚不紧不慢，“再等我五分钟，马上。”
江聆抱着手臂靠在书桌前等她。
两人的脸孔一近一远，都被框在这一方窄小的镜像之中。
付楚媚看了看镜里江聆的脸，皮肤雪白，五官精致，梳得一丝不茍的挽发与酒店老土的制服也压不住她的清丽绝美。
付楚媚莫名想到些事儿，弯眉一挑，“哎，江聆，朱经理上次说给你加工资那事成了没？他不是要请你吃宵夜嘛。”
言外之意，江聆视钱如命，那想必为加薪委身这种事，她也可能做得出。
江聆却答：“没有。”
付楚媚：“你嫌他又丑又胖？”
江聆抿唇不语。
付楚媚自以为了然地一笑，“也是。”
江聆就算要钓，也会钓个大的吧。
收拾好后，戴好耳麦，她们从小小的工作间推门而出，两人踩着高跟鞋，往一楼最大的宴会厅踱步而去。
脚下的红地毯软软的，两侧的走廊墙上嵌着精致华美的水晶灯，一路亮堂璀璨，冷香凌凌。
满月酒店，是港城最高档最豪华的酒店之一。
在这里工作，日常接触的都是富豪圈层的人物，其中也不乏年轻帅气又多金的二世祖，和娱乐圈里的明星，他们在这里随便消费一晚，轻轻松松就能抵她们几个月的工资。
宴会厅大堂。
体态臃肿的朱经理站在一列队伍的前方，细致严肃地安排工作分配。
今晚的宴会是港城第一名媛吴捧月的二十二周岁生日宴，来客基本上都是商界大佬级别的人物，也有娱乐圈的明星大咖出席。
宴会要开到很晚，大部分客人都会选择留宿酒店。
而他们做为苦命的打工人，赶上这场重量级的活动，势必要加班到凌晨，朱经理对工作上要求严苛，但对加班费从来绝口不提。
大家工作多年，对他的处事态度和酒店的工资模式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没人敢抗议什么，任务分派完后，大家就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江聆和付楚媚坐在长桌边上，安安静静地叠着餐巾。
大厅里吵吵嚷嚷的，付楚媚擡了下眼皮，瞅瞅江聆，“你说这次能不能遇到个有钱的帅哥？”
江聆叠了太久，肩颈那一块都酸了。她轻轻动了动胳膊，垂着眼平声反问她，“遇到了，然后呢？”
付楚媚：“你看不起我啊？我以前上高中还是班里公认的班花诶。”
付楚媚长得是挺打眼，俏丽风情，狐眼雪肤，身材也凹凸有致，随意歪身一站，活脱脱一个美狐貍的模样。
她经常会被人背后议论骚气十足，婊味浓重。
“所以，他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娶你回家当富太太。”
虽然是陈述语气，付楚媚却从江聆的语调里听出一丝清醒拷打的意味，似乎是提醒她别太沉溺于不着边际的幻梦。
月月工资一分不剩，不是做美甲买包包，就是花在保养化妆上。就算要做梦，人也得给自己在现实里留条退路，而不是月光光。
付楚媚有点儿不信邪，“怎么就不可能了，一切皆有可能。”
江聆沉着一张素脸，不再说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无聊空洞的工作，悠长又悠长地消磨着人的意志力，像把人变成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了无生趣的几小时机械重复后，江聆仰头看了看大堂的钟，五点差十分。
后颈的酸痛蔓延到后脑和肩膀。
五点钟到六点是她们的休息时间，再干一会儿就能去吃饭了。
江聆索性放下手里的事，捏了捏僵硬的肩颈，舒了一口气。
谁知她还没偷懒一会，朱经理恰好从身后经过。
他弯腰靠下来，把肥胖的大手搭在江聆肩膀上，随后一股恶臭气息从他嘴里扑出，打在她白净的耳廓上，“工作都干完了？”
故意找茬，趁机揩油。
江聆似乎早习惯了这些，往远处躲了一点，顺其自然地把他的手掀了下去，“我和付楚媚都做完了，现在叠的是备用餐巾。”
朱经理盯着她清高的侧颜，悬在半空中的手僵硬得有点尴尬。
他不痛快地哼笑了两声，阴阳怪气道：“做完了就能偷懒？”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管是备用的还是今晚要用的，我没叫你们休息，胳膊累断了都不准停。听见了没。”
江聆停滞了一两秒，眼睫低垂：“知道了。”
朱经理继续咄咄逼人，“今后再看见一次，跟迟到一样，一次扣五十，工资给你扣完为止。”
他发号施令完，便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付楚媚无语地啧了声，看看江聆正在拿卫生纸搽脸，闲闲问道：“你是不是上次拒绝他的时候顺道骂了他一顿，怎么感觉他对你跟之前不一样，像个气肿脸的死猪。”
江聆当然没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