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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步静安陌上悲落花 俞自谦野间叹牧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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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步静安陌上悲落花俞自谦野间叹牧牛

话说,静安打步师爷口中得知,朝廷推行新政,有可能外出求学,便赶忙来告知自谦。正同他憧憬着呢,却听外边俞大户在跟俞四商量,午后下田之事,遂心中拿得主意。

而见静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自谦一时心里发毛,就忐忑问道:“你又打甚么鬼主意?”

静安好笑道:“你便这般怕我?”

自谦故作镇静道:“谁,谁怕你了。”

静安忍俊不住,就道:“那你为何如此紧张?”

自谦只得无奈道:“好了,咱怕了你便是,说吧,又安的甚么鬼心思?”

静安笑道:“反正咱们上了学里,也无甚事可做,不如午后跟着俞伯伯去玩上一回。你也知道,咱们鹰嘴崖的女儿家,往常很少进山,觉着怎样?”

自谦苦笑道:“爹爹平日只恨咱逃学,我哪里敢去?”

静安呵呵一乐,那狐媚般的眼神就紧盯着自谦,胁迫道:“你若敢不去,我这便出去告诉俞伯伯,说你欺侮我。”

自谦调侃道:“我怎的欺侮你了,先说来听听?”

静安登时娇靥一红,气道:“你,反正就是欺侮我了,看俞伯伯信是不信。”

自谦只得妥协,笑道:“好了,咱答应便是,不过须你同爹爹讲的,这种事我可不敢去说。”

静安笑道:“那是自然,不如再喊上英子,叫她也出去散一散心,总比闷在家里好。”

而自谦却犹豫起来,说道:“还是不要了,让她在家里好生歇着吧。”

试想,自知晓了那一番心思后,自谦如何还会让其同静安凑在一处。若是这般,不仅自己左右为难,就是英子,也只徒增烦恼罢了。

静安稍是思量,便点头道:“也好,可别让她出去一趟再累坏了身子。”说完,就拉着自谦出得屋子。

待来至二门外,俞四已往后院赶牛车,收拾所用农具去了,只剩俞大户独自一人在盘算着甚么。静安遂上前挽着他的胳臂,娇声喊道:“俞伯伯。”

见是静安,俞大户是满目疼爱,那眼神似是见到自家女儿一般,便笑道:“你这丫头何时来的,也不知进屋里,和你奶奶、伯娘招呼一声。”

静安难为情道:“俞伯伯,咱还没来得及不是。”

俞良宠溺道:“偏你鬼精灵着,你们这是要上学堂?”

静安笑道:“俞伯伯,如今便是去了学里,也没甚么打紧的,不如跟您往山上去体验一番怎样?”

俞大户一愣,随即正色道:“不成,眼下你们当以学业为重,就算无事可做,也要去听先生讲上一回。况且,那山里有甚么好体验的,”

说着又看向自谦,沉下脸道:“可是你的主意,一天到晚只想着逃学玩闹,自己不求上进倒也罢了,难道还要带坏静安不成,莫以为做了童生便有多了不起?”

自谦顿时哭笑不得,但也不去吭声。自家爹爹何种性子,心中最是清楚不过,有奶奶和娘在跟前尚且好说,此时若是去反驳,定会火上浇油。

静安闻后,遂香舌一吐,向自谦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就又摇着俞大户的胳臂,撒娇道:“哎呀俞伯伯,不是自谦哥哥的主意,是我这几日上学有些累了,又碰巧听见您跟俞四伯说话,方才生了心思。求您了,便带咱们去吧?”

俞大户被她晃的难受,就无奈笑道:“好了丫头,俞伯伯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了。”

静安忙停下,喜道:“俞伯伯,您答应了?”

俞良笑道:“我若再不同意,你这丫头还不赖上俞伯伯,但只此一回。”

静安顿时欢喜的挽着俞大户,将头埋入他的肩膀,娇笑道:“便知俞伯伯最疼静安了。”

俞良遂也眉开眼笑,拉着她宠爱道:“走,咱们往后院,帮你俞四伯收拾农具去。”

再看静安傲娇回头,冲自谦俏皮的眨了下眼睛,令其摇头好笑,忙也跟了出去。待来至后院,俞四已是同几个短工套上了牛车,一应农具皆已准备妥当。

静安、自谦忙向他打过招呼,只听其笑道:“怎的,你们两个也要进山?”

静安笑着点头称是,而后又同自谦向几个短工问了好。当看着玉人一般的两人,其中一短工由衷赞道:“真是天生一对,倒怎般出落的。”

其他短工也皆是附和着,且纷纷向俞大户奉承道:“东家好福气。”

俞大户含笑不语,倒是把静安羞的难耐,待上了牛车,便低头不发一言。再等一路往山中而去,自谦如何不识得,奔的正是和尚王方向。

原来,俞大户虽田产颇多,但大部分皆租给了佃户耕种,可还是留了些和尚王的良田,由自己打理,倘若收种季节实在顾不过来,也会寻几个短工来家中帮忙。

却说,待到了山上,也未多歇,俞大户就带着俞四等人干起了营生。虽不许自谦、静安下田,但两个也没闲着,跟着是好一通忙活,不时已累的气喘吁吁、浑身冒汗。

如此一阵子,等歇息时,俞良便对自谦道:“行了,也用不着你俩了,带着静安去玩吧。但定要仔细着,千万别让她磕着碰着,不然饶不了你。”

自谦忙点头应允,静安也笑说没事,遂一同去了。这般,两人就踏阡行陌,观着周遭景象,缓步转悠起来,感受着山中的宁和,又闻着秋的气息,再望着那满山枫红、遍野□□,实是惬意至极。

只听静安感慨道:“想不到咱鹰嘴崖的秋山,竟如此之美。若能守着这等诗情画意,安然过一辈子,倒也不失为人间幸事。”

自谦笑道:“这有何难,看得开了,世间名利皆不过水中月、镜中花。人世得一红颜,薄田几亩度日,闲时浊酒一壶、赋诗填词,岂不逍遥自在。”

静安白了他一眼,又调侃道:“若让胡先生听得咱们这般说话,还不被气的七窍冒烟。辛苦育人数载,竟教授了两个,如此不成器的弟子。”

自谦好笑道:“你以为凭胡先生之性,会是那般狭隘之人。若不是他看的透了,又岂能来咱鹰嘴崖优哉游哉,安闲过活?”

静安颔首道:“这倒也是,人生在世千万条活法,无论你选哪一条,都不该有错,又不是给别人瞧的,适合自己的便对了。

何必畏缩在条条框框里,背着所谓的道德枷锁,小心翼翼度日呢?懂你的自会明白,不懂的,当非一路人,境界不同,就算言语再多也是枉然,又何须去解释。”

便这般,两人行走相聊着,不觉就来至一处。但见那陌上两侧,生着大片牵牛花。此花,叶互生、呈心形,以紫、红双色居多。

且早时开放、午间闭合,故又有一个雅致的名字:“朝颜”。

只可惜的是,这片片的牵牛花,竟不知被谁,连着那衰草枯藤,割倒了一地。

静安怔怔看着那满地的紫红,不禁心中叹息道:“天下万物皆有生命,如此远离喧嚣的朝颜,又碍着谁了,竟悄默声的便没了,倒像从未来过一般。

可见俗世间的事儿,哪里是人力可为,处处藏着暗机,不定何时,也如这花儿般,就零落入泥了。些许年后,谁又记得谁,曾红尘里走过一遭。”

静安本是禀异的性儿,又是天资的慧心,想到这里,再瞅着满地残迹的朝颜,那眼泪便忍不住的,扑簌簌直往下流。遂而缓步上前,去一株株的拾捡起来。正是:

不是人间红尘客,

十丈软红空断肠。

后人听过此番,不免感叹,留诗曰:

劝君莫做浮生梦,空载虚名慰清魂。

千年明月曾照谁,一朝新颜代旧人。

自谦见她这般,心知那悲天悯人的性儿又上来了,就也不去多言,只随她一起捡着。待将一地的朝颜拾毕,见静安盯着手中的一捧紫红,仍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便问道:“你想要如何处置,带回家还是怎的?”

静安含泪道:“将它们留于这里,与根相伴吧。本同是一体,根在此处,花、茎又岂能别去,不如葬于土中,化作尘泥,来年依旧你中有我、我中是你。”

自谦点头道:“好,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个锄头,很快就回来。”

而静安也不吭声,只是失神凝着手里的朝颜,任他跑着去了。但那满眼的泪珠儿,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着,遂之,又悲痛的呜咽起来。

不知过了多时,竟兀自哭道:

一叶黄,一夜秋。西风斜阳助人瘦。

红染青山透,花落水还流。卷眉峰,凌乱心头秋。

秋风秋,秋霜浓,落秋愁。

秋云苍苍,暮秋天长,残菊伤秋。

啼鸦秋声凄,秋月寒如钩。

秋蛩晚唱千绪,秋肠枉顾回眸。

他日自去路难逢,天涯静念掩空梦。

悲朝颜,怜牵牛。两般开合,时不相候。

待情到深处,更是悲戚的难以自持,一时竟陷入忘我之境。

她如此哭地酸楚,而回来后的自谦,也不由痴了几分,听着那词儿,一句句直塞入耳畔,便如一针针刺在心头般,是好不难过,偏又无法上前开解。

遂又暗自叹息道:“这揪心的词儿,怎听的如此慌乱,倒好像藏着甚么谶言似的,若果有那时,还不如死了干净。”

待缓过情绪,就默默于一旁挖起一个泥坑,而后来至静安身旁,柔声道:“将这些朝颜葬了吧。”

静安稳了心神点点头,遂移步坑前柔荑轻抛,便看那紫的、红的一捧牵牛花,就片片飘落下去,再由自谦细细掩上。从此这陌上,便留下了一段风流佳话,随着一堆残缺的朝颜,葬于泥土之中。

待两人埋毕,又做了花冢,再回到田里时,依着静安那快意的性情,玉颜上本弥漫的阴雨天儿,也随之晴朗开来。而此时的营生,已被俞四等人忙活的差不多了。

见静安回来,俞良不由满脸是笑,忙问道:“丫头,可是玩耍的尽兴?”

静安笑道:“自是开心,俞伯伯,想不到此处的景色这般好看,早知道,须来的勤些才是。”

俞良笑道:“咱们平时瞧的多了,也没觉着怎样,你若成天个对着这些花花草草,就也觉得平常了。”

静安稍是寻思,颔首道:“万物以稀为贵,这等景色,一生看上几回便值了,哪里能贪得无厌,倒是我着相了,”

说着又自嘲笑道:“枉咱读了恁多书,可见都扔到西洋国去了,终比不得俞伯伯您,以平常之心看人待物。”

俞良好笑道:“你这丫头倒会打趣俞伯伯,咱们粗人一个,又哪里想到这些深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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