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2(2 / 2)
凌时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挤到最前面,只见温言跌坐在地上,低着头,头发散落在脸上,周围一片狼藉。
“温言!”凌时呼喊出声。
温言擡起头,看见门口露出焦灼之色的少年,没有说话,只轻轻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房间里气势汹汹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一出现,周围的人群散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也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那人拎着个酒瓶子,“哐啷”一声砸到了防盗门上,玻璃碎片立刻四散开来。
这骇人的气势让凌时退后了一步,眼里却没有露出半分胆怯。
“开门!你这是家暴行为!我已经报警了!立刻停止你的行为!”凌时拽着铁门,摇得“叮铃咣啷”响。
“你他妈/的臭小子!刚打电话的也是你吧!”那中年男人一把拧开铁门,揪着凌时的领子就把他拖了进去,又“嘭”一声把里面的木门都锁上了。
外面的看客们面面相觑,却也都只是摇了摇头,随即散开了。
毕竟这样的场面每几天就来一次,也没出什么大事。
这都是人家家里的家务事,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中年男人把凌时拖了进去,随即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摔,嘴里骂骂咧咧的:“你的小男友来救你了,呵,真是情深意重啊!”
“凌时,你来干什么?”温言擡起头,脸上青红一片,表情却出奇地平静,“来挨打吗?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凌时不理睬她违心的话,把温言扶起来后,冷冷地看向她的继父——李大奎。
“还敢瞪我!你个小畜牲!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撸起袖子就冲了上来。
凌时最近和成迁学了几招,正愁没地方施展,他不慌不忙,轻轻一躲,就让李大奎扑了个空。
李大奎毕竟喝了酒,有些踉踉跄跄,凌时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他挣扎一下,又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是宿醉的红。
“李大奎!你……你放他们走,他们还是孩子……”一个身材消瘦、形容枯槁的女人从房间里冲出来拽住了的手臂。
李大奎打女人力气倒大得很,他一把甩开那女人,嘴里骂道:“你个贱人!生的孩子和你一样贱!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和你当年一样!和我处对象却嫁给了温东民!老天有眼,早早收了他!”
那女人被甩开,瘫坐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解释:“不,不是的,是我父母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我才……才嫁给东民的。东民都去世那么久了,死者为大,你……你就当积德吧……”
“我去你娘的,还一口一个东民!他都化成灰了你还惦记着他!”
凌时从这场对峙中终于明白了温言一家的冲突来源,上一辈的恩怨延续到了这一代,而温言是真正的无辜受害者。
凌时一回头,却发现温言不知何时不见了。
不一会儿,温言从厨房走了出来,眼神空洞,表情冷漠,一只手背在身后,直直地走向了李大奎。
凌时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他大跨步上前拦在了温言面前:“冷静,温言!”
“让——开——”温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我的父亲!他这个狗杂碎,让我捅死他!”说罢,就亮出了手中的水果刀。
凌时双手紧紧握着温言的肩膀:“温言,想想你的未来,不必要为了这种人搭上你的青春!”
李大奎显然没有料到他这个看似柔弱的继女竟然会举起刀子,如此冷酷如此无情!
自己好歹供她吃喝好几年,这个小白眼狼,果然和她那早死的亲爸一个德行!
“温言,想想你的母亲,她的下半生需要依靠你,而你,画画天赋那么高,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你是唯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你不能冲动啊!”
温言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眼里原本噙着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过正常的生活!”
“是妈对不起你……”女人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跟着她嫁过来受罪的女儿。
她也只是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是她太懦弱了,没有独自生活的勇气。
或许也不仅仅是懦弱,面前的这个男人终究不是当年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了。
没有醒的,原来一直只有自己。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凌时悄悄拿走了温言手里颤颤巍巍的刀。
李大奎一脸萎靡地坐在地上,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看来是酒劲上来了。
“开门!警察!”
凌时走过去,平静地打开门,小花焦急的脸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他老爹。
“膨化,你没事吧?温言呢?”
“我没事,温言和她妈妈受了惊吓,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还是送医院去看看吧,顺便做个伤情鉴定。”
看见警察来了,李大奎擡起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说到底,他就是个只会欺软怕硬的怂包。
纲哥也走了进来,面色凝重,他将代表校方进行后续的配合处理。
凌时看着温言崩溃后的平静,脑子里突然掠过许多身影。
是曾经在母亲高压下唯唯诺诺的陈薇;
是把不在乎写在脸上却祈求关爱的沈萧华;
是做了傻事只希望得到父亲无条件偏袒的苏亦醒;
还有,被禁锢在蚕蛹里却仍然等待破茧的成迁。
他们都是小兽,没有能遮风挡雨的洞xue,只能互相舔舐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