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2 / 2）
在他爸爸和奶奶去世的时候，在他得知初中进好学校需要交择校费的时候，还有在他一个人感觉孤单失意的时候。
他会来到这里，看看漫天的星星，看看远方大桥上的灯火，或者俯瞰着漆黑一片的楼底。
那时候他会想，爸爸从楼顶跳下去的时候，会感觉到疼吗？
他和自己一样这么怕疼，为什么还有勇气跳下去呢？
不过还好，这里已经覆盖了新的记忆，这里是成迁对他表白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亲吻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相拥着看焰火的地方。
突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凌时刚想回头，就感受到一个寒夜里冰凉的身躯贴了上来。
随即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气声：“凌时，我好想你。”
凌时转过身去，两个少年在久别重逢的冬日里紧紧相拥，耳鬓厮磨。
过了好久，他们两才轻轻分开，并肩坐在屋顶上。
成迁的心脏狂跳不止，鲜血都要在这冰冷的夜里沸腾起来了。
突然明白了“情难自禁”四个字的意义。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岔开了话题帮自己消消热：“上次你说的那个想法，展开说说。”
凌时从包里掏出一听可乐，刚掏出来，就被成迁接过，打开了，又递了回来。
凌时猛灌一口，总算润湿了些同样干涩的嘴唇：“我想成立一个小组，救困扶危，互帮互助。”
成迁也接过喝了一口，碳酸冲顶的感觉让他冷静了不少：“好，我听说H中可以组织学生社团，只是程序复杂，需要时间。”
“嗯，我了解过了，一需要得到校领导和老师批准，二需要得到同学支持，当然最重要的我们需要干出点实事来，而不仅仅只是哗众取宠。”
成迁点点头：“嗯，你放手去做，我协助你。”
凌时几口喝完，将空罐子放在一边，道：“我看可以从纲哥入手，他年前刚刚处理了温言的事，借此时机，也好开口。他到温言家中的时候，我从他眼里看出了悲悯，自己学校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他应该很痛心吧。”
递接可乐时感受到凌时手的冰凉，成迁轻轻握住了一边替他暖手，一边说：“嗯，在我转学来的时候，和他接触过几次，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其实内心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
顿了会儿，成迁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想法，你担心那些身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同龄人，只是这事急不来，你要知道，原生家庭的问题不是一两天形成的，这是青少年时期的主要矛盾，可能还伴随着很多次要的有关于学校、教育乃至社会的矛盾。”
凌时想起成迁挨的那一巴掌，他轻轻抚摸着成迁的面颊，温声道：“我知道我们会面临的困难和压力，只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地吸纳组员。”
成迁看着凌时昂扬的斗志，并没有再说泼冷水的话，反而轻声道：“我明白你的初衷，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那我们给这个小组起个什么名字？”
“就叫‘破茧’吧！我们可能都需要破茧成蝶，重获新生！”
H中高一的寒假时长尚可，却也只有不到二十天，而高二高三早就开了学。
开学第一天，凌时就真切感觉到那一天的逼近。
班主任小马达精神饱满地走进教室，他环顾一圈开了学就萎靡不振的学生们，忍下“开学第一天不要发火”的怒气，强颜欢笑道：“怎么开学第一天就这么丧？打起精神来，我来宣布两件事。”
只听得小花在
再次忍下一口怒气，小马达继续道：“第一件有关于我们即将到来的文理分科。”
凌时心一沉，擡起头，对上了成迁的回眸。
果然这一天还是要来了。
“啊？这么快？不是要高二吗？”
“哎，我过年听我老爹说了，今年教育制度改革，高一下学期就要提前分科了。”
“同桌，你选什么？咱两半斤和八两，要不去文科混混吧，文科肯定妹子多！”
“去你的！在H中学文科丢死人了！我才不要！”
小马达见这渐渐喧闹起来的课堂，一时不知道该开口骂谁，他猛咳嗽一声，用锐利的目光迅速扫了全班。
全班被这眼神吓怕了，各个都闭了口。
“着急什么！六月月考后才会分科，到时候会结合几次考试来给出综合意见！而且到时候教改班的学生会和我们一起排名，前50名高二直接进入理科强化班。”
凌时的心再次一沉。
“那文科呢？”有几个文科好的女孩子问道。
“文科也不是我们H中的优势学科，所以不会额外开强化班，文科大约只会安排3个班吧。而且根据目前大学的专业划分和以后的就业来说，我还是希望学理科不那么吃力的同学尽量选择理科。如果觉得物理提不上分，可以选择小理科——生物和化学的组合。当然啦，我的化学是必修，学理科必须要选的。”
凌时的心像浸入了一盆漂着浮冰的冰水里，寒冽刺骨。
即使头铁选了理科，也很难进入强化班吧。
所以他和成迁注定要分开吗？
不要说同桌了，现在就连同班同学都做不了了吗？
“第二件事，”小马达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继续道，“上学期我们是按照全班的总分排名的，我思来想去不太合适，所以我决定……”
全班屏息凝神。
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为了更好地互相学习互相促进，理科前十名和文科前十名分别做同桌，有重复的就轮下一个。后面的就还是按照总分排名，帮助你们更好地找准自己在班级在年级的位置。”
凌时吁出一口气，和回眸的那双琥珀色眸子对视一眼。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有人开心了，总有人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