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自从前几日被青阳点醒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如何面对贺兰尧,毕竟他二人一个官一个贼,连见面都得用手段掩盖,更别说让关系更进一步。
但至少得告诉他,自己心里没有别人。
“你一介江湖人士,想来除了任务,也不会多关注朝中之事,我……怕你误会。”
顾长越对感情一事,实在没有经验,此时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双眼只盯着桌面,忽然间桌面开始剧烈抖动。
顾长越一擡眼,贺兰尧竟是已然提剑而去,不知为何,仅从背影上,他便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呵,什么眼线,什么江湖人士。
把敲打一词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无非就是想说他大理寺卿多得是手段,无人敢惹么。
亏自己还聚精会神听了这么久,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句“敢惹我,你知道下场。”
狂妄至极!
思及此,贺兰尧握剑的手愈发用力,身后顾长越追赶而来,在对方靠近的刹那,贺兰尧拔剑而出,剑刃擦着顾长越脸颊而过,当即在二人间划出一丈距离。
千钧一发之际,从酒馆后传来青阳的喊声:“大人!”
顾长越伸手抓了个空,眼见着贺兰尧纵身一跃,隐没在夜色之中,他一时间僵在原地。
“大人!这……夜里风凉,您怎么还脱了呀?”青阳捧着披风跑来,顾长越揉了揉眉心,缓步回到酒馆。
青阳赶紧把披风塞给他,俯身去捡地上的婚服,抖了抖,发现一地碎布:“咦?这袖子怎么破了。”
顾长越没接话,只闷闷倒了一杯酒。
青阳绕到另一头,忽而脚下踩着了什么,随之发出花茎断裂之声。
青阳瞧了眼脚下,把破碎的婚服放到一边,看向顾长越:“大人,贺兰尧来过了?”
顾长越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赶来时没见着有别人,贺兰尧他一个人来,难道不怕有埋伏么?”青阳随口道,忽然间,他瞧见了手边的羊皮卷,惊道:“这不是城防图么!大人您……不会就是靠这个把他引过来的吧?”
顾长越瞥了眼大惊小怪的青阳,道:“假的,别一惊一乍。”
“假的?那贺兰尧知道吗?”
“知道。”
“知道他还来?!”
青阳慌忙往四下看去,不甚确定道:“该不会,有他的埋伏吧……”
顾长越见他冷得厉害,推了壶酒给他:“没有。”
青阳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大人,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青阳实在看不懂。”
顾长越但笑不语。
正如青阳所言,他故意在此喝酒,让暗中的人放消息给贺兰尧引他出现,而贺兰尧明知是假的却仍然现身,便说明他行事自有决断,并不仅仅只是听人差遣。
这样的人心里自有一杆秤,能辨是非,断善恶,不会任人宰割。
江湖鱼龙混杂,贺兰尧能做到冠绝群雄,同时又有自己的坚持,这便是顾长越最为欣赏的一点。
顾长越忍住欲上扬的嘴角,同青阳道:“我不是让你留在府里么,怎么跟来了?”
青阳被唤回神,解释道:“我这不是看您太久没回来,怕您出事。”
“往日里我彻夜不归也没见你这般殷勤,说实话,找我何事。”顾长越看穿了他的心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大人。”青阳心虚地挠了挠头,犹豫了一阵,鼓起勇气道:“夫人……一直在等大人呢,大人要不还是回去吧?”
顾长越倒酒的手一顿,斜睨了青阳一眼:“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
“自是记得,但是夫……林小姐她人也挺好的,更何况,您和贺兰……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好好说话,吞吐不清像什么。”
青阳一句话顿了三顿,好似这话有多烫嘴一般,顾长越闻言皱眉道:“我心上只有阿尧一人,林小姐再怎么好,那也是旁人的,与我无关。”
“可她都与大人成亲了,而且,而且还对你……”
青阳话没说完,就被顾长越不耐烦地打断:
“没拜堂,不算。”
“可名义上是……”
“那便和离!我就不信,就凭林柏还能把人绑我身上不成!”
顾长越提起此事便来气,今日喜堂上这一闹,估计林柏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于是冷笑一声:“这倒是提醒我了,户部的事还没办完呢。”
见状,青阳便挪了椅子过来,凑到顾长越身边,认真道:“大人当真要与林小姐和离?
“自然。”
顾长越只顾喝酒,没注意到青阳的神情发生了变化,转而吩咐道:“回去后把书房收拾出来,今后我便歇那儿。”
他连与人拜堂都不肯,更别说共处一室了,传出去让阿尧听见多不好。
“是,大人!”
青阳连连点头,忍不住带了丝窃喜,捧起酒壶正要大喝一口,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之事:“大人,宫里来信,明日圣上召百官上朝。”
顾长越闻言手中一顿,擡眼道:“你确定?”
“千真万确,太监亲自来报的。”青阳一脸坚定。
皇帝数月未理朝政,怎么又突然归正了。
顾长越直觉不对,指节轻叩两下桌面,捧起酒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