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贺兰尧烧了纸条,从行囊里取出了面具。
……
陆庭伸出两指小心将丝线扶稳,听到有人在唤他。
“陆庭。”顾长越绕进马厩,来到陆庭身边。
“大人。”陆庭停下动作,同顾长越道:“驿馆的人都通知完了,悬铃和弓弩都已完备。”
“嗯。”
顾长越对陆庭很放心,擡手摸了摸马鬃,道:“回头看好青阳,别让他乱跑。”
陆庭应下,同顾长越谈论了一会儿案子后,生出一丝疑惑:“库房的锁是从内打开的,锁孔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而许范身为押银官,若用职务之便监守自盗,又伪造好了洗脱自己嫌疑的证据,为何又会死在外头?”
“这便要问林祐了。”顾长越道:“郎中林祐,身为副手随大队前往襄州,途中大小事宜都要经过他的眼,若许范要动什么手脚,他必然会发现端倪。”
“依尚书大人给的线索来看,库房失窃当晚,林祐正好不在房中,而后又是在野外被人发现。他一个文官,赤手空拳追银,能在山匪手下逃命且只受一点皮外伤,除非他向朝廷隐瞒了自己的身手,否则问题还真不小。”顾长越道。
“属下记得,林祐好似自幼体弱,先天跛足。”陆庭点出了关键。
顾长越微挑眉稍,给了他一个充满意味的眼神。
天色黑得很快,只说话的功夫,面前的轮廓已然开始模糊。
陆庭见顾长越打算往回走,便也擡脚跟上。
“刺杀那日,你可瞧见一个白衣书生。”离行动还早,顾长越想起还有些呈报未看,便先回房一趟。
陆庭点点头:“此人身法极其灵活。”
刺杀当日他奉命保护贺兰尧他们,没有和温辞交手,但见那人的身影和折返的弟兄们评价,此人绝非善类。
顾长越忽而道:“我倒是觉得他的身法有些熟悉,很像阿尧。”
“大人的意思是,他是贺兰尧的师兄弟?”陆庭道。
“不,他们二人的招式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同,但给我的感觉,”顾长越摇头,继而停下脚步道:“他在刻意模仿阿尧。”
“模仿?”陆庭不解道。
“对,就是模仿。阿尧是霜风怀刃,声势小而劲力足,勾魂摄魄,杀人无形,不留一丝情面。但白衣书生却是细雨绵针,锋却不厉,徒效阿尧的劲力,实则东施效颦。”
顾长越说话时,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一处,眼中透露出一丝欣赏与欢喜。
陆庭有些无奈道:“……大人,想夸人不必拐弯抹角。”
“见过阿尧的人不多,真正交手的也少,那白衣书生虽然学得很烂,但至少可以说明他私下必然认识阿尧。”
顾长越转而看向陆庭,勾唇道:“那你猜白衣书生失败后,今晚来的会是谁?”
“……”
陆庭真受不了他这副模样,拱手道:“大人歇息,属下告退。”
陆庭一步并作两步回房,途中不小心碰见青阳,后者来不及打招呼就见他略显急迫地跑进屋里,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顾长越也回了屋子,青阳默默跟了进来,帮他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青阳虽面上不说,顾长越早看出他有话憋着,故意没理会。
待到将手头的卷宗看得差不多了,顾长越才拿起一份呈报,看了眼浑身长毛的青阳,淡淡道:“行了,有话就说。”
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青阳心虚地笑了笑,道:“那青阳可就说了,大人您别生气。”
顾长越伸手去拿笔,青阳赶忙替人递上,道:“大人往后能否对夫人温柔一点,青阳知道大人心里只有贺兰尧,但夫人好歹是个女子,您动不动凶人家,这也不太好吧……”
顾长越没擡头,顾自在呈报上勾画,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何时凶她了?”
青阳跟了顾长越这么多年,知道顾长越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您确实没对夫人大声说话过,但无论语气和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审犯人呢,寻常人见了都发怵,更何况夫人那般柔弱女子。”
“哦,那依你说,我该怎么做?”顾长越放下笔看向他,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青阳随即整了整衣领,绕到书案前,打算给顾长越示范一番。
顾长越饶有兴趣地靠着椅背,见青阳清咳一声,两眼一睁,双眉一吊,负手而立,捏这副嗓子对着空气道:“咳咳……林姑娘,此番路途凶险,姑娘身娇体弱,多有难处,在下愿尽全力护姑娘周全!莫要害怕,万事有我,若歹徒伤姑娘一发,我定率领大理寺踏平整个江湖!若姑娘愿意,在下……”
青阳正说到动情处,忽然被一声笑打断了情绪,皱眉看向顾长越:“大人!”
顾长越正可惜没让陆庭瞧瞧他这副模样,笑道:“一口一个林姑娘,叫得还挺像回事。”
青阳双颊爬上一丝微红,拨着手指道:“那……可不得显得有礼些,温柔最是讨人欢心。”
“温柔啊。”顾长越似懂非懂地点头,而就在沉默的空余,驿馆后方隐隐传来一声马嘶。
顾长越当即警觉:“来了。”
“什么来了?”
不待青阳反应,顾长越已然提剑起身往门外走去,青阳懵了,赶忙问道:“大人去哪儿?”
顾长越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语气轻快道:“去寻我的贺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