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一个深闺女子,能为一个处处冷落自己的人做到这一步,已然是世间难得了。
“我早说了像夫人这般好的人,谁不喜欢谁就是脑袋有疾。”
青阳一时口快,待意识到后才匆忙改口:“当然了,感情一事讲求先来后到,强扭的瓜也不甜。只是可惜,夫人为什么不能换个人痴情呢,就比如说我。”
他说着还露出一副痴汉的笑,陆庭忍无可忍一掌按在了他的脸上。
贺兰尧当众维护顾长越的事很快传遍了天都,不知情的人听了纷纷赞叹他的情义,还不忘骂顾长越一句负心汉。
萧谨听说后,问驼子怎么看,驼子挠了挠下巴,颇为肯定道:
“那小子的性子我了解,天性冷淡,独来独往,不喜与人靠近。他能这般做,应该只是为了报答顾长越的救命之恩,毕竟没有顾长越挡那一下,现在躺那儿的就是他了。江湖人嘛,义气最重。”
萧谨微微一笑:“重情重义,这么说我还真没看错人。”
驼子听了还颇为得意道:“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声的,哪个不是人杰,殿下只管放心。”
萧谨听罢莞尔一笑,轻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另一边,
萧誉知道贺兰尧公然对抗秦晩后,手中茶杯一抖,洒下一片水渍。
他赶忙让人传信给贺兰尧,得到的回复是:“救命之恩,当报。”
“温辞,你过来。”
萧誉唤来温辞,将此事说与他听,问他如何看。
温辞微微皱眉,但看萧誉眼中之色,他便猜到萧誉这是对贺兰尧的立场起了疑心,为免对贺兰尧不利,便托辞道:
“知恩图报乃江湖人之常情,殿下该当理解。贺兰还完此恩,便与顾长越再无瓜葛,往后才好各司其职。”
萧誉听完,神情微微放松:“你说的也有理。”
温辞趁热打铁:“相反,殿下此番举动,是否该给贺兰一个交代?”
萧誉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让温辞修书,将顾府外自己的人手都撤了。
“顾长越能不能活还要看他的造化,若他侥幸渡过此劫,让贺兰抓紧把城防图弄到手,尽早离开顾府。”
“城防图?不是被顾长越上交了么?”
温辞不解道,谁知萧誉微微一笑:“你当真以为他会这般听话?此物关乎天下性命,谁得到它就等于拿到了半壁江山,他顾长越难道一点也不动心?”
温辞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得到了城防图,背后没有皇子作为支撑也是徒劳,殿下是想知道,顾长越会如何选?”
“非也,本王并不想知道他如何选,而是要告诉他,”萧誉说到最后四字,将茶杯一放,杯沿与桌案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该如何选。”
正如贺兰尧所料,顾长越在翌日子时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直守在旁边的青阳不小心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来,看到顾长越眼睛张着,这才将好消息告诉了全府。
“青阳,我睡了多久……”顾长越双眼茫然地看着周遭环境,似乎还有些余梦未消。
“大人躺了足有七日,这次您伤得太重了,连御医都差点说您没救了,还好有夫人的灵药和照料,不然还真和秦晩说的那样准备给您发丧了。”
青阳一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顾长越听得云里雾里。
“我昏迷这几日,阿尧可来看过我?”
顾长越记得真切,在昏迷时听到了贺兰尧的声音,他叫自己坚持住,让自己醒过来,于是他片刻不敢耽搁,奈何醒来后,榻边并没有贺兰尧的身影。
“他?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大人怕不是在做梦。”青阳没好气道:“您只一天到晚知道贺兰尧,哪里看到夫人他这几日的辛苦,又是不眠不休、日夜守着,又是为您得罪姓秦的那个腌臜货的,您怎么就看不见他对您的好呢?”
顾长越被他一连串的话吵得头疼,神情变得痛苦起来,青阳见状赶忙去唤大夫。
顾长越尝试着动了动手。
不可能。
阿尧一定来过。
他还握着我的手,那个感觉我记得清楚。
“阿尧来看过我,太好了,那他一定没事……”
顾长越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仿佛后背也没那么痛了。
闻讯赶来的陆庭和贺兰尧,在看到睁着眼睛的顾长越后,一个毫不犹豫冲了进去,一个行至门口却停在了原地。
顾长越醒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也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与他待在一处了。
贺兰尧默默立在一侧,静静看顾长越与陆庭说话。
许是久未曾开口说话,而且又趴在榻上呼吸受阻,顾长越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沉闷,说话时透着浓浓的疲惫之感,似是长途奔逃后耗尽了所有力气。
贺兰尧忍不住想同他说句话,但对方却没有要看他的意思,只是一直在问陆庭昏迷这几日外界的事。
顾长越语速不快,声音又若,陆庭仔细听答耗费了些功夫,以至于二人说了许久,直到青阳提醒,几人这才退出书房,让顾长越好生休养。
直到旁人尽数离开后,顾长越才静静地看了门外的贺兰尧一眼,嘴唇微微一动。
“辛苦。”
贺兰尧读出了他的话,莞尔一笑。
阳光洒在贺兰尧的肩头,几日的疲倦一扫而空。
透寒的日子过去,日暖花酥,万籁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