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2）

贺兰尧考虑完后正待回复，谁知忽然就看见顾长越的身影快速自远处赶来，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拼命向他示意别轻举妄动。

这时，贺兰尧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宋姑娘见谅，林遥并不会水。”

“哦？不会？可本小姐怎么听说昭儿当年落水时，是你把她救上来的。”

宋知浅语气咄咄逼人，脚下再次向贺兰尧逼近，眼中甚至还透露出一丝凶狠。

贺兰尧往后退了一步，鞋跟正好踩中河岸边沿。

“宋姑娘，还请高擡贵手。”贺兰尧微微皱眉，一双水眸无助地看向宋知浅身后。

宋知浅情绪上头，根本没注意到眼下二人是个什么危险的姿势，然而沈乔月对上贺兰尧的目光后，脊背当即一寒，想冲出来拉住宋知浅。

“你说你不会水，那你当年为何能下水救人，还是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宋知浅似乎也注意到了贺兰尧身形摇摇欲坠，于是擡手去抓他的衣领。

恰逢此时，顾长越已来到人群外，紧紧盯着贺兰尧。

而贺兰尧此时身子已有大半探出了岸边。

顾长越一个心急，伸手扒开人群，谁知耳边突然爆发沈乔月的惊叫声：“知浅！”

“林遥！”顾长越吓得大喊道。

伴随着一道落水声，人群陡然发出一阵惊呼。

宋知浅几乎愣在原地，双眼瞪得浑圆，惊得合不拢嘴。

就在方才，沈乔月已然冲到岸边正要拉住宋知浅，谁知贺兰尧的身子忽然急剧后退，沈乔月下意识伸手去抓，情急之下与人错手而过，眼睁睁看着贺兰尧落入水中。

不知是哪里触到了沈乔月，她几乎是吼出了宋知浅的名字：“知浅！你干了什么？！”

宋知浅呆愣在原地，指尖还停留着方才领口衣料的触感：“我……我……她怎么掉下去了？”

沈乔月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宋知浅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我不是有意的，她……她会水的！她不会有事的！你信我她不会有事！”

沈乔月在她伸手来的刹那，猛地躲了开，林昭临死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而眼下竟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相信宋知浅。

“救人！快救人啊！”

当二人还在对峙中时，身后的人群已然乱作一团，拼命喊着救人。

顾长越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在听到旁人说落水后，他一个箭步冲到岸边。

“林遥？！”

见河面上毫无声息，贺兰尧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顾长越想都不想便跳了下去。

“落水了落水了，顾大人也跳下去了！”

人群的嘈杂声在水淹没来的一刻变得模糊遥远。

河底光线昏暗，顾长越几乎是凭着感觉四下摸索。

此时距离贺兰尧落水已过了一段时间，正常来说，落水之人若昏迷过去没有挣扎，身体理应会浮上水面。

然而顾长越在水面底下游出三丈都没看到人，估计贺兰尧是被水草缠到了较深处，于是他接着憋气沉底，长臂不断往四下摸索。

护城河底部有着外人不知的军防通道，贺兰尧入水后先是打算待一会儿再上去，然而在看到几处通道后便被吸引了过去。

先前那份城防图上记载的，是地面以上的城防关卡，虽有涉及到护城河底，但却并未详写。

而河底的通道可径直通往皇宫内院，与御花园的池水相连，因而通道的地面以上皆有重兵把守，平日里河岸边也有人巡逻。

贺兰尧仔细瞧了这些通道的结构，在心底默默记下，正打算返回，远远地就见一道身影往这边游了过来。

是顾长越！

贺兰尧默默闭上眼，放松了手脚，在气尽数吐出的刹那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口鼻，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将他彻底包围。

他咬牙抑制身体本能的反应，随着手臂被人一把握住，紧接着一只手托起了他的腰，明显感觉到整个人正被带着往水面而去。

黑暗里，这是能唯一抓住的力量。

贺兰尧被人抱在怀里，手不自觉攥紧了对方的衣领，而对方还浑然未觉。

待到“哗啦”一声响起，两个人齐齐冒出头，顾长越带着贺兰尧在人群的注视下快速上岸。

御医已在岸边等着了，待人上来后，帮贺兰尧把呛的水逼出，搭了搭脉，松了口气道：“幸好救得及时，已无大碍。”

顾长越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怀中昏迷的人。

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本就轻薄的衣料紧紧贴合在皮肤上，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轮廓。

顾长越眉心一跳，顺手脱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人身上。

“他为何还不醒？”

“回大人，夫人才落水不久，昏迷实属正常，回去后睡上几个时辰便会醒了。”

御医正和顾长越说着，宋知浅和沈乔月跟着来看情况。

宋知浅是个凫水的高手，方才见贺兰尧下去了这么久都没上来，以为大事不妙，整个人脸都白了，谁知上来后御医又说没大碍，她便生出一丝怀疑。

此时贺兰尧还靠在顾长越怀里，她挤开人群冲到贺兰尧手边，趁着顾长越没注意伸手摸上他的颈脉，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搏跳后，她又把手伸向贺兰尧紧闭的双眼。

然而顾长越忽然一把甩开她的手，眸光狠戾，冷声道：“别碰他。”